齊暉等毒牙離開以後,先去種植園采摘了一些紅顏淚和黃金蜜,然後把自家的香爐拿出來擦拭幹淨,又拿出一個紅漆托盤,把水果和香爐放上,用布包裹好後,提著包袱出門,向後山走去。
齊暉來到爺爺的墳前。
那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小土包,最初的木頭墓碑,已隨風雨消散。
齊暉剛記事起,爺爺就曾和他說過,他早已經找高人選好了自己的陰宅。
那個時候,老人每次帶領齊暉進山,路過這兒的時候,就對齊暉說,這就是自己百年之後的陰宅。
然後一次又一次的叮囑幼小的齊暉,等自己百年之後,墳包的大小、墓碑材質、朝向如何布置。
那個時候齊暉還小,根本不懂陰宅和陽宅的區別。
他隻是好奇,自己的爺爺每次為啥總是如此鄭重其事。
但他還是乖巧的把爺爺的話記在心中。
他至今還能記起那個佝僂著上身的瘦弱老頭,不厭其煩的告訴他:
“墳高不過二尺三,墓碑不能用石頭,坐北朝南看遠川,不尊即為不孝兒。”
二尺三啊,不足一米高。
在這怪石嶙峋的後山上,如果不仔細尋找,都不會發現這個小墳包。
以前的時候,每次齊暉流利的背出哪句二尺三的順口溜,老人總是摸著他的頭,欣慰的笑。
齊暉記得爺爺還說過,這處陰宅,是他早年用一頭在山中打到的,四百多斤重的黑瞎子作為交換,請高人選中的,能夠保佑齊暉今後鴻運當頭,一生平安。
齊暉記得很清楚。
老人活著的時候,每次走到這兒,總是駐足眺望著山那邊的駱馬湖,眼神中流露出一種他當時看不明白的複雜表情。
但是隨著年齡慢慢的長大,齊暉明白了,陰宅就是死人居住的地方。
爺爺原來是在交代自己的後事。
所以,以後每次跟隨爺爺路過這兒的時候,他都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懼。
他害怕爺爺離他而去,他恐懼自己成為一個孤兒。
但是這一天還是不可避免的來到了。
那是一個大雪天,彌留之際的爺爺拉著齊暉的手,不肯鬆開,嘴裏斷斷續續的遺憾說道:
“小暉啊,爺爺不能陪你了,等以後你娶了媳婦,就抱著孩子,去我的墳頭上看上一回,爺爺在底下就不擔心了,隻是下一輩子怕是不能當你爺爺了。”
爺爺死後,當時隻有七歲的齊暉,幾近昏厥的請人按照老人的吩咐,埋葬了他之後,來幫忙的人都哭了。
老人終於離去了,齊暉不可避免的成為了個孤兒。
齊暉記憶猶新。
當時,風雪中王奶奶對著那個矮小的墳包泣不成聲。
“齊老哥,你就放心的去吧,您精心選中的這處陰宅,一定能夠保佑你孫子一生幸福。”
隻不過爺爺走後,齊暉並未時來運轉。
他成了一個孤苦伶仃的孤兒,失去了爺爺打的庇護,活的比以前更加艱辛。
每當他受了委屈的時候,總是獨自一人跑來後山,趴在這個小墳包失聲痛哭。
隻有這個時候,他倔強的髒臉蛋上,才會露出那個年齡的孩子,獨有的無助。
每次這個時候,齊暉瘋狂的拍打著墳包,痛哭流涕。
爺爺,我真想和你一起去啊!
您說的幸福平安,到底在哪兒呢?
慢慢的齊暉張大了,就像峭壁上瘦弱的鬆樹幼苗。
雖然曆經風雨磨難,他還是在倔強的成長。
終於,有一天他離開了鳳鳴村,開始獨自去闖蕩這個世界。
隨後進入組織以後,有次在青藏執行任務時,一座不知名的寺院的老喇嘛,打量了他許久,驚訝道:
“你家的老人,葬在陰煞之地,死後會受盡折磨,直至陰魂消散不得超生,但是獨對子孫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