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十九年(1437年),農曆丁巳年十一月十九日|
“如何?這樣一來,任誰看都知道我是大君吧?”
家仆把韁繩換到右手牽住,將左手放到嘴巴前呼了一口氣。
“小的惶恐,小的實在不明白為何您會一直這樣問。難道說有人看不出您的身份,您就不是大君了嗎?”
“重點不在於我是不是大君,而在於我看起來像不像大君。”
又是一句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家仆吸了吸已經凍得通紅的鼻子,雙手牽住馬韁繩。李瑢挑了一匹最上乘的良駒,執意要在化雪之前去一趟昨日的村莊。李瑢執意如此,家仆隻得隨意挑了一匹馬跟著他出巡。家仆再三向李瑢強調昨夜的大雪絲毫未化,結結實實凍在地麵上,現在出行實在是危險。但這樣的勸說絲毫沒有動搖李瑢前往的決心,所以他雖有不滿也隻能幽幽地盯著前方的李瑢趕緊跟上,心裏暗自尋思李瑢今天的反常行為。
“都跟您說了,等這雪化了再去也不遲……”
“若是綁架犯趁此機會銷毀線索怎麼辦?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可您昨日不是說沒什麼事嗎?”
“是,是嗎?啊!正是因為昨日沒什麼事才要再走一遭。說不準綁架犯又出現在案發現場了呢?”
“那我們就更不該隻身前往了啊。”
“等,等一下……是這樣嗎?啊!那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你我二人前往即可。就把這次當作是最後的巡視好了,何必驚動那麼多人。我做事自然是有始有終的,哈哈哈!”
家仆已經暈頭轉向了,也不知自家主子究竟在打什麼算盤,說是去案發現場但是打扮得如此招搖,這像話嗎?突然,李瑢搖搖頭嘟囔道:
“不對,隻有你我二人未免太少。應當再帶上些隨從一同前行才更顯氣派吧?”
家仆也學著李瑢搖頭,不過省略了咂舌的聲音,這樣一來搖頭的含義也變得不同了。
“安平大君大人,有件事小人很好奇,是關於昨日那位日官的。”
“河覽視日?”
“他身上不是有奇怪的字跡嗎?”
“的確如此,而且隻寫在了衣服上。如此看來,他們也並非窮凶極惡之徒。但我實在不明白,洪氏家門之中究竟是誰有這般野心。莫非是前朝的餘黨?要說這洪氏……若是主動提及自家姓氏反倒怪哉。難道是與洪氏家門的某人有過節才編造的陰謀?”
“大人,您沒聽過古人說過的話嗎?比起巨大的陰謀,這世間更多的是瑣碎的私事。所謂改朝換代的大業其實也都是因個人瑣事而起。比如兒女私情或金錢貪欲這等小事。說不定此次事件也是某個女子的相思病引發的。小人好歹也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是頭一回見到那樣俊美的人。那氣質也是神秘呐……也許此事起因與女子無關,但可能在中途與女人糾纏上了也說不定。憑河視日那美貌,這樣想倒也說得通。”
李瑢忽然扯住韁繩停了下來,隨後緩緩轉頭看向家仆。他盯著家仆看了半晌,用低沉的聲音開口說道:
“你方才說,是頭一回見到那樣俊美的人?”
“什麼?是,的確是那樣……”
“你當著我的麵說出這話?這話不應該吧?我這副相貌可從未被小看過。”
家仆感到一絲迷茫,他有些同情自己,因為自己侍奉的主人可能精神有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