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節 嶄露頭角(1 / 2)

|世宗十九年(1437年),農曆丁巳年十二月廿七日|

金氏打開大門正準備走出去,還沒等他邁出一步,整個人就像突然見了鬼似的嚇得一哆嗦,他剛要邁出門檻的腳閃電般地收了回來,然後轉過頭衝著正在掃院子的仆人大喊道:

“你就轉達說我死了!”

“什麼?您剛才說什麼……”

仆人的話都還沒問完,更別說是聽到他的回答了。金氏活像正在被陰間使者追趕的人一樣,飛也似的逃進了廂房。

“大叔!”

門外傳來一陣嘹亮的女聲,這一聽便知是那帛瑜畫團的無賴。仆人這才明白老爺話中的意思。洪天起走進宅院,一邊脫下長袍一邊向仆人問道:“金大叔呢?”

這時,仆人開始重新審視起長袍的用途,別家姑娘的長袍興許是為了避免在人前拋頭露麵,從而省去諸多不便,而這小無賴應該是為了方便遮掩髒兮兮的臉和雜亂的頭發吧。

“老爺讓我轉達說他死了。”

“你說什麼?該死!看來是我晚了一步。”

洪天起趕忙跑進了廂房,找到了匆匆忙忙尋找藏身之處的金氏。

“大叔,給我看看畫吧!”

金氏是司譯院的一名譯官。他往來於中國並且順道做一些貿易,包括買賣中國畫作。此次他隨中國使團回國,張羅著帶了幾幅畫回來。因為在他啟程之前碰巧有人托他帶幾幅郭熙[1]的山水畫回來,而他也確保了有渠道可以得到這幅畫。問題在於他將這件事提前透露給了洪天起,這也是金氏逃避她的原因所在。金氏並非沒找到這幅畫,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畫帶到朝鮮。然而當金氏剛抵達漢陽時,這位委托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郭熙的山水畫以及其他畫作統統一掃而空。金氏連通知洪天起的機會都沒有,所以他現在手上一幅能給洪天起觀賞的畫作都沒有。

“天……天氣也怪冷的,你跑到這裏做什麼?”

“這天氣轉暖都多久了。畫呢?”

“我家紅螢出落得愈發亭亭玉立了。”

“出落得亭亭玉立才是個問題呢,壓根兒無用武之地啊。畫呢?”

“令堂……”

“我娘親安好,別再轉移話題了,把畫交出來!郭熙的山水畫!”

“沒,沒拿到。”

洪天起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顯然這句脫口而出的謊話在她這裏根本行不通。

“畫的主人已經將畫拿走了,是你晚了一步。”

“您說好了先給我看一眼之後再轉交的。就算我尚在禁足期間,但若是為了看畫的話,師父怎麼都會應允的。應該會應允。”

“哎!為何不繼續關著你,怎麼將你放了出來。”

“畫的主人是誰?”

金氏就怕洪天起問這個問題,他緊抿嘴唇搖了搖頭。他絕對不能說出來,此事萬萬說不得,他若是走漏了風聲,他可沒自信承擔此事帶來的後果。洪天起將長袍一把扔在了地板上,三下五除二就把袖子撩了起來。隨後她便坐在地板上,身子則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紅螢啊,這次你就放棄吧。下一次大叔保證,一定先給你看。”

洪天起似乎覺得再聽下去也毫無意義,緩緩閉上眼睛。

“這天還挺冷的,你這樣下去可能會被凍死啊。”

“那我就待到凍死好了。”

“即便我告訴你主人是誰,你也見不到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