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二十年(1438年),農曆戊午年一月十一日|
李瑢臉上漸漸有了疲倦之色。
“不是說會來嘛……”
一股怒火湧上心頭。
“不是說會來的嗎!”
他開始心煩意亂起來。
“她這是缺乏對畫作的熱忱,熱忱!照這樣下去,何時才能成為獨當一麵的大畫家?既然知道此處有好畫,那就應該馬不停蹄地趕來觀賞才是,這都已經過了幾天了,真是的!啊,才過了兩天啊。不對,已經過了兩天了。她就是缺乏熱忱,缺乏熱忱。”
李瑢懷著複雜的心情在廂房和大門之間來回踱步,這兩天他已經換了數十套衣服了,眼下也依然在換個不停。
崔涇盯著帛瑜畫團的牌匾看了半晌,最終鼓起勇氣打算伸手去敲門。然而還未等他的手碰到大門,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了,隻見一個樣貌醜陋的女子探出頭來。
“狗蟲,不對,紅螢畫師現在不在畫團裏吧?”
“若是她在呢?”
“若是她在的話,那在下改日再……”
崔涇話音未落,就被人揪住衣領。他順著揪住衣領的手看過去,這才發現眼前這個醜陋的女子正是洪天起。
“你這個狗家夥!來得正好,居然沒認出我來?我在的話你就改日再來?我還納悶之前怎麼總是碰不見你,原來你一直用這種方式躲著我呐,給我進來!”
洪天起粗暴地拉拽崔涇的衣領。
“喂,給我放手!狗蟲你怎麼還沒改掉這臭脾氣?我讓你放手!”
崔涇最終還是沒拗過洪天起,被她生拉硬扯地拖進了門。
“喂!手腕手腕!你的手腕該折啦!我自己走。喂,你這狗蟲!”
“你叫我如何信你,跟我過來!”
洪天起揪著崔涇的衣領,將他帶進了畫坊。這突如其來的騷亂,引得畫團裏的一眾畫師統統跑了出來。許是太久沒見過這種熱鬧了,整個畫團都沸騰了。
“哎呦喂,你終究還是被抓住了啊,哈哈哈。”
“崔畫師,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嗎?實不相瞞,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崔涇一邊被拖進畫坊,一邊呼喊:
“誰能攔一下狗蟲這家夥嗎?”
“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啊?你就拚命求饒吧。”
“我何錯之有,為何要求饒?啊啊!”
洪天起一把將崔涇扔進畫坊中,叉著腰氣喘籲籲道:
“你沒錯嗎?真的?”
崔涇沒有回答她,自顧自地整理自己的衣襟。遺憾的是無論他怎麼整理都無法挽救這身慘不忍睹的衣服。
“該死,這衣服根本撫不平嘛!”
“我問你呢,真的沒有做錯什麼嗎!”
“嗯,沒有。”
洪天起隨手抓了個東西舉過頭頂就要砸,崔涇下意識地舉起兩隻胳膊擋住臉,大聲喊道:
“喂!那可是硯台啊!你清醒一點。”
洪天起看了一眼手中的硯台,隨即把它嗖地一下推到了崔涇的麵前。崔涇順手接住迎麵而來的硯台,此時洪天起又拿了一個硯台,坐在了崔涇的對麵。
“聽說你一直都在偷看我的畫?”
“切!原來是這件事。”
“你還故意躲著我,即便在路上碰見我也選擇無視我。”
“我何時做了那種事?”
“我打死你這個狗家夥!”
洪天起再次將硯台高高舉起,崔涇嚇得一哆嗦,趕緊用胳膊擋住自己的臉。
“哎呀,又來。我是故意躲著你不假,但從未無視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