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二十年(1438年),農曆戊午年二月八日|
崔涇推門而入,衝著畫坊裏的人大喊道:
“可有約好日子?”
顯然這句掐頭去尾的話是衝著洪天起問的,然而對方一聽便心領神會,崔涇所指的是與河覽約定相見之事。事實上,崔涇自那以後多次嚐試下筆卻屢屢以失敗告終,導致他現在一口悶氣鬱結在心。洪天起一邊磨墨,一邊開口:
“還沒有,我們一直沒見上麵。”
“那究竟要等到何時,我才能與河視日相見?”
麵對崔涇的大吼,洪天起也不甘示弱地大聲反擊:
“我也想見他啊!怎麼我的情敵一個個都這麼荒唐?”
崔涇抬手給了她一記爆栗。
“誰是你情敵?你說誰!”
“就是你!你自己沒有發現嗎?近來你心心念念要見河視日,比我還焦慮。若是叫別人看了,必定是要誤會。英旭,你來評評理,我說得對不對?”
車英旭在一旁磨著墨,猛地點頭附和,隨後在崔涇爆發怒吼前搶先向洪天起發問:
“你上一次見到河視日是什麼時候?”
“呃……大概是五日以前吧。”
“之後可有聯絡?”
洪天起搖搖頭。
“才過了五天而已嘛,況且他原本就不怎麼出宮。”
“他該不會是故意不出宮吧?為了躲避你,哈哈哈。”
洪天起的拳頭已經動起來了,然而舉到車英旭的頭頂,卻又收了回來。
“我打算近日完工後到他府上拜訪,看看是否有消息。”
“我反對。事到如今,你躲著他還來不及。”
“我為何要躲?我又沒做錯什麼。”
“唉!我是讓你欲擒故縱啊,你這家夥怎麼就是不開竅呢?”
“這種話聽不懂也罷,與其折磨他,不如讓我心痛好了。”
“應該被這樣的女人迷得神魂顛倒的啊,男人們太蠢了,居然將金銀財寶都獻給故作矜持的女人,拜倒在她們的石榴裙下……真是匪夷所思。”
崔涇將拿來的畫作鋪開,說道:
“犬蟲你不懂,此舉並非折磨他,而是讓他更加傾心於你啊。”
洪天起看著鋪開的畫作,說道:
“那種東西我寧願一輩子都不懂,我可不想通過耍心機贏取他的青睞。我自己體驗過焦慮煎熬之情,我記得那種痛苦。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無論如何都不想折磨他。”
“折磨我們就可以嗎?”
“嗯!折磨你們甚是有趣!”
“你這丫頭找打呢!”
“狗家夥!你想不想如廁?”
“什麼?……對了!我是想去一趟,等今日課業結束再去吧。”
崔涇翻開兩張畫,一張是出行圖,另一張則是行事圖。洪天起和車英旭見狀,指著那張出行圖異口同聲地大呼。
“哇!這張定是出自狗家夥之手!”
崔涇一邊撓撓頭,一邊端詳眼前的畫。
“你們究竟是如何認出來的?差異如此明顯的話,代表我畫藝不精……”
“憑直覺唄!我也不知為何,但就是能認出來。你們不也能認出我的畫嘛。”
“那倒是,一眼即可辨認。”
三人不約而同地雙臂抱胸,麵麵相覷了一陣子,接著又同時深歎了口氣,紛紛說道:
“真是看膩了,看膩了你們兩個啊。”
“這話正是我想說的呢。”
“別搶了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