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是,奴婢名為子桑,”
什麼柔媚的姿態,故作嬌順德話語,這時候全都被藺子桑拋去了天邊。司元站的這樣近,她聽見他規律的呼吸,垂在身側有力的手掌。藺子桑覺得心間燃起一小撮火苗,一點點焦灼了她僅剩不多的冷靜與謀算。
“下去吧,”司元卻總是在她即將完全沉醉之時,冷淡的抽身開去。他不等藺子桑反應,已經往主屋走去。
小虎繞著藺子桑的腿跑了兩圈,好奇的抬著頭看她。藺子桑的心頭怦怦跳,她微微咬著牙,先是快步,而後幹脆快跑了兩步,回到了自己的房裏。等關上房門,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雖然不過才幾句話,可她已經高興的快要站不住。司元與她的距離本就是雲泥之別,她心裏的那點念頭隻能先牢牢地藏住。然而這到底攔不住那點不可抑止的歡喜。
藺子桑在房裏來回的走了兩圈,又在黑暗裏坐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來將蠟燭點上。她的視線掃到一邊縫了一半的衣袍,她伸手將那衣服拿到手裏,小心的捧在懷裏,然後閉起眼睛,露出了舒緩的笑意。
深夜,已經拴好的房門不知怎麼的從外頭被打開了。門閂被推到一邊,發出一聲極其輕微的啪嗒脆響。藺子桑睡得熟因而毫無知覺,她隻穿著一件裏衣,枕邊還放著睡前握在手裏的那件衣服。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門外閃了進來,緩步無聲的走到了她的床邊,那人竟是司元。
月光斜斜的從窗紙裏透進來,在床邊落下一道淺淺的微光。司元就透過這道光線,仔細的審視起藺子桑的臉龐來。不同於白天的每一次淡然而過,在這樣的黑夜裏,他的視線從藺子桑閉著的眼角,滑落到她的鼻尖,然後落在她嫣紅的唇角。
她的睡姿平穩,裏衣也規整的穿好,隻能隱約從邊角看到一點點露出的紅色肚兜。她的呼吸平穩,一起一伏說明她的深眠。
司元的視線最後停留在藺子桑枕邊的那件衣服上,然後他的唇邊露出了一絲笑意。
她和自己說的每一句話,刻意或者無意,司元都能清晰的分辨出來。她稚拙的討好,並不讓司元厭惡,甚至讓他有了幾分難得的耐心。但是無疑,他又更加心悅她無措又稚氣的模樣。就像是晚時廚房門口她自然的可愛反應。
還隻是個小姑娘,盡管事事都算妥帖。
司元緩緩的伸出手,在藺子桑的臉上輕輕碰了碰。柔軟,溫暖,與他微涼的指尖形成不小的反差。
心隨意動,他彎下腰,將自己的嘴唇落在了藺子桑的唇瓣上。
隔天。
“你瞧瞧你如今,像是個什麼樣子?成日往那些個地方跑,光不見著家,”顧炎歡前腳一離開將軍府,老祖宗連養性居也呆不住,一路由丫頭陪著自個兒就到了雅園裏頭。
雅園裏頭一片死寂,因著走了的女主人帶走了一小半的服侍婆子和丫頭,這會兒老祖宗來了,連個可心的照顧的人都不見。
司末前晚上在外頭喝了酒,這會兒雖然日上三竿,可依舊睡得迷迷糊糊不見半點清醒的樣子。這副樣子此刻落入老祖宗眼裏,不免讓她更覺得窩火。
而麵對老祖宗的指責,司末半點不往耳朵裏頭去,隻翻個身嘟囔道,“母親,我這個樣子也不是第一天,你做什麼來這裏說我?”
老祖宗氣急,指著司末對春分和冬至道,“給我把人拉起來!”
司末上身沒有穿衣,光裸著趴在背麵裏頭。春分和冬至雖然行事穩重,可到底是黃花閨女,哪裏真能伸的出手去將司末從床上拖起來。
可老祖宗哪裏有耐性,她一瞪眼,看著兩個僵直不動的丫頭,“你們兩個耳朵掉了?沒聽見我說什麼?”
春分和冬至又猶豫了一會兒,這才一起往前走了小半步,伸手握住了司末的手臂。
司末眯著眼睛,反手一握就握住了春分的手臂,再隨手往自己懷裏一拉,春分便結結實實的落進了他的懷裏。他行事十分不規矩,這會兒當著老祖宗的麵,低頭就在春分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春分登時嚇傻了,連忙用力的推開司末,不可置信的往後退了兩步靠著床帳站著,眼眶慢慢的紅了起來。
這孩子一向放肆,老祖宗也不是不知道,可到了這會兒竟還是一副放蕩不知悔改的模樣,卻是讓她心頭火氣往上拱。她臉色發白,顫著指尖指著司末,“你這孩子,如今竟是半點不知自己的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