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攏共多大一件事情,母親說的嚴重了,”司元臉上依舊是渾不在意的神情,他甚至沒將目光全部移到老祖宗的臉上,“阿末如今是個什麼樣子,我已經懶得管,從前在春蘭苑如何,那都是過去的事情,可現下怎麼樣?他將手伸到了信泓院子裏的丫頭身上?這中間隔著多少層,他自己不知道?他的心裏要是真還存著一點聰明,都不會做出這樣的蠢事。”
老祖宗被司元堵得啞口無言,雙手顫抖不休。
司元沒有停頓,又對一旁站著的婆子道,“去把阿末請過來,讓他自個兒說說,這人要怎麼罰。”
婆子不敢不應,隻得低著頭快步的退了出去。
“你叫他來做什麼?我早上還去看過,還是暈乎乎的,你指望他能說出什麼來?”老祖宗一聽司元要叫司末過來,立時急的站了起來,指著身邊的春分道,“還不快去把人給叫回來,怎麼還真去了!”
司元瞧了春分一眼,春分紅了眼眶,轉過頭去懇求的看著老祖宗。
老祖宗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這實在是,實在是,荒唐!”
司元自是飲茶,半句多的話也不打算說。
司末身子並不算太好,這被砸了一下腦袋的確也不算輕的,故而是真病了兩天,隻不過是老祖宗每回去看他的時候,總少不了裝出更加病弱的樣子罷了。
然而,司元讓人來請,他哪裏敢不動彈,當下恨不得腳下生風,立時就飛到了養性居去。
“大哥,母親,”司末饒過堂中跪了一地的人,心裏已經知道不妙,他先給兩人行了禮,然後慢慢挪到了老祖宗的身邊。
老祖宗連忙攬住自個兒的心肝寶貝,拉到身邊坐下,又是手絹擦頭,又是緊著問東問西。
司元懶得聽這個,直截了當的問,“讓你過來,不是為了問你那天晚上的荒唐事,就是看看你的打算,怎麼罰子桑丫頭算是好?”
司末連忙笑了,來前請他的婆子已然與他說過這屋裏的大概情形。知道司元會這麼問,他已經想好了對策,“大哥,那晚上的事情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她總歸隻是個丫頭,不好罰的太重了,我看,杖二十已經足夠了。”
杖二十,那也是要沒半條命的。
司元連猶豫都沒有,將自個兒手上的茶杯猛地擲向了司末的肩頭。
“瞧瞧你現在的混賬性子!”司元冷著臉麵站了起來,壓根沒理會司末的唉聲痛呼以及老祖宗的驚叫,“你隻當是自己的家裏,強搶個丫頭就不算什麼了?倘若在外頭,莫說花瓶砸頭,你讓人活剮了喂狗都沒人理會,你自當是個祖宗,如今腦子裏除了男女之色還裝了那些多的?我帶的兵裏出了你這樣的孬種,削了腦袋都是輕的!”
這一屋子人,連同老祖宗與司末俱是被司元身上駭人的氣勢給嚇住了。司末忍住肩膀與手臂連接處的巨疼,騰地一聲朝著司元跪了下來,“大哥!這回是我錯了,你罰我吧!”
司元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朝著老祖宗道,“母親,阿末如今的性子,多半都是你慣出來的,別的話我也不多說,從今往後,你不管教他,我也懶得管教,隻是如果再出了這樣的事情,”他猛地拔出了腰間的寶劍,唰的一聲指向了司末的左臂,“他這手便別想再留了。”
司末被那明晃晃的寶劍給嚇得軟了身子,直直的往後仰倒過去。老祖宗也是給嚇出了眼淚花,撲過去抱住了司末,“你這是做什麼!阿元,這可是你的親弟弟!”
母子兩個抱著流淚,屋裏頓時亂作一團,好一番熱鬧可看。
司元這才收回寶劍,緩緩的將劍身給插.回了刀鞘裏頭。
藺子桑一開始的驚懼終於也在這個時候給踏實的落回了底。她還跪在地上,膝頭已然發麻,低垂的視線裏,一雙鑲了金邊的黑色雲紋靴映入了她的眼簾。
“站起來,”司元道。
她依言而立,卻膝頭酸軟。不至於摔倒,可到底站的不穩。一雙大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臂,修長的手指略微收緊,引得她心頭狂跳,腳下的每一步仿佛都更加踏實了,又好像腳下的每一步都踩在了雲端,虛無的不知什麼時候就要墜落下去。
司信泓瞧著這一幕,眼裏閃過一絲仲怔,然後無言的偏了頭。
今天的這一番鬧騰過後,縱使是老祖宗與司末對雲山院存著不喜,卻也不敢因此再有所發作。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事情不到第二天就在京都的街頭巷尾流傳開來,成了百姓口中津津樂道的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