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王老頭做事情一向很細致,不過盡管知道如此,藺子桑還是細細的檢查了一遍,確認了沒有什麼差錯才點頭將東西收進了院子裏頭。
小虎一看見這熟悉的擔子,立刻湊上前來聞聞嗅嗅,想著有沒有給它的。
藺子桑將它的大腦袋推到一邊,“裏麵的肉可不是給你吃的,這麼點肉,還不夠你一頓呢。”
今日這菜色的豐盛是為了從城裏出來的司信泓。
自從司元離了家,他除了在雲山院和藏書閣,也再沒處可去。加之前些日子皇帝降旨責怪,使得整個秦陽侯府都顯得死氣沉沉,他就更加呆不住了。是以前一天特意差人來這裏打了招呼,說是要在別院裏住上兩天。左右這時候不用仔細問過司元的意思,老祖宗心裏鬱卒,也懶得多管司信泓的舉止。
盡管藺子桑那麼說,小虎還是不甚甘心的用厚厚的爪子輕輕背著她推了推那擔子,差點將那擔子給掀翻在地。藺子桑聽見聲音回頭,正好瞧見小虎四肢著地,虎頭虎腦的抬頭看著自己。
除了那還有些晃蕩的擔子,倒是瞧不出多少異狀。
藺子桑於是忍著笑轉回腦袋,隻當是沒瞧出來。她站在院子裏的水井旁,打上井水來講今天要燒製的菜一樣樣的清洗準備好。
魚肉被規整切好,她回憶著李廚娘當初做菜的手藝,盡量一樣一樣的都還原回去。做魚最重要的是去腥,去腥以後,憑著魚肉本身的質地,鮮美幾乎不用做菜人費力。待魚肉在鍋裏燉成了鮮奶的白色,那雞肉也已經在鍋裏被翻炒成了誘人的食色。
三五個菜並不用多麻煩,一番準備後,隻剩最後一道油炸。
藕節在砧板上被切成薄厚均勻的藕片,入水焯過一遍後又填上早早調好的肉餡,最後合上麵粉糊炸過一邊,撒上椒鹽,陪著那金黃色的酥脆模樣,香味便止不住的傳了出來。
盡管時節已經入了深秋,在灶台旁邊呆了一上午,藺子桑還是抬手擦了好幾回汗。等飯菜都準備的恰好得當,門外就傳來了人聲。
她熄了灶膛裏的火苗,一邊應聲一邊往外頭跑去。
小虎跟隨著藺子桑跑動起來的步伐,一人一虎的腳步俱是輕快極了。
司信泓瞧著那緊緊關著的大門,麵上露著笑意。阿武站在他的身邊,抽了抽鼻子,先聞見了一股子飯菜混合著的香氣。
“這飯菜像是阿錦做的,”他笑道。
司信泓正點了頭,那門就從裏頭開了,藺子桑的笑臉隨即迎了出來,小虎的腦袋也迫不及待的從裏頭鑽了點出來。
“怎麼不問問外頭的人是誰就開門了?”司信泓一邊抬腳往裏頭走,一邊皺著眉頭問道。
“現在這院子,除了侯府那邊來的人與那送菜的王老伯,誰還敢過來半步呢,況且這個時候,我預料著便是小少爺你們了。”
藺子桑麵色鬆快的將人往屋裏迎,撇去身份不說,突生出一種請了客人回家做客的感覺。
這院子的確沒人敢來了,便是那從前說好過來的賣貨郎,都因著上次在這裏看見的可怖場景而對此處敬而遠之,過都不往這邊過了。
這樣的話藺子桑當然隻在心裏頭想想,不會開口與司信泓說的。
一桌飯菜,總共隻三人。中間也便不拘束著禮數,而是三人共食一桌。裏麵人吃的盡興,小虎卻煩躁的在屋外來回打轉。它從早上起還沒吃東西,這會兒早就餓了。今天王老頭送來的東西裏頭沒有它的份,也不知藺子桑是什麼打算。
藺子桑的確是有另外的打算的。飯桌上她就與司信泓說了自己的意思,今天照例還是打算將小虎帶去西山,瞧瞧他能不能自己狩獵飽腹。
司信泓前些天就聽阮朗說過小虎如今已經能夠自己捕獵些簡單的小東西,不過他卻沒想到藺子桑打算將小虎的凶性完全引出來。
“小虎畢竟是凶獸,倘若往後它用活食用慣了……”他看著藺子桑,目光裏的擔心不言而喻。
這院子裏怎麼說都隻有藺子桑一人,倘若有什麼差錯,是很難被人知曉的。
藺子桑卻搖了搖頭,“小虎是凶獸,這是它骨子裏流著的血性,這點便是讓它天天吃飯喝粥也改不了,至於其他的,我與小虎相處到如今,它是明白分寸的。”
她說的話未必不帶著點僥幸,小虎會如何,藺子桑也不能完全肯定。可她如今一無所有,唯一的身份便是一個丫頭,一個養虎人。小虎是她的責任,同時她也將小虎當作唯一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