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了京都城,宋白看著銅鏡裏映照出的模糊麵容,低頭用力的往自己臉上潑了一捧涼水。在路上十分不方便,他已經有些日子沒有洗澡了。
都抱著不能給貝葉丟人的心思,甘勇與幾個貝葉的小夥兒一處在客棧裏洗了澡,為了省錢省水都是兩個人洗一桶,洗出來的水都快黑了。
“我有些事要辦,你們自個兒在城裏逛逛,下午咱們再一塊出去辦事如何?”宋白換了衣服,白白淨淨一張臉,說起話來的老成讓一眾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要去就去吧,我們幾個在這裏還會出什麼事不成!”甘勇一路上與宋白混的熟了,笑著推了他一把。
宋白順勢說了幾句玩笑話,這才轉身走了。
甘勇站在二樓客房裏,恰好有一扇迎著街道的窗戶。他打開窗戶往外看,一下又擠進來另外三個腦袋,“讓我們也看看!”
京都城的繁華是遠遠超出這些年輕人想想的,盡管距離早市已經有一段時間,街上的人聲鼎沸卻還是不曾停歇,各類小食攤販或是靜或是動,那食物的飄香能將人心底的饞蟲都勾搭出來。更重要的是,這裏的繁華伴隨的是寧靜。這裏的人不用擔心這樣的寧靜會在明天後天或者某個不知名的一天被外敵忽然打破。
“咱們下去看看,在這裏有什麼勁兒?”
甘勇於是關上窗戶,與幾個貝葉青年一起嬉鬧著下樓了。一路上的夥食房費都是藺子桑另外算錢的,並不要他們節省。可是幾個青年依舊不願意浪費錢,買了個單人的客房,硬是能睡進四個人,真是變著法子扣出銅板來。
時間臨近正午,幾人沒吃東西,沒走兩步看見一家麵館,鋪麵不大,人卻不少,這個時候隻剩下門口的一張桌子還有空位,幾人連忙走過去坐下,準備點碗麵條吃。這樣的麵條加上肉絲在貝葉城也不過是四文銀子,幾個青年沒有想到,這裏竟然要賣十文錢。
正局促準備離開之時,有人搭話,“我聽幾位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聽著耳生,不知是哪裏人士?”
甘勇間有人發問,連忙答道,“我們的確不是本地人,我們是從貝葉城來的!”
這話一落地,原本正在吃麵的人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用滿是吃驚的目光看著甘勇一行人。
皇帝的麵容十分平和,起碼與宋白初時預想的相去甚遠。隔著窗戶與皇帝的目光有一瞬間的對視,他立刻低下了頭去,將腦袋壓得低低的。
“叫什麼名字?”皇帝在上位的椅子上隨意坐了下來。
宋白道,“草民名叫宋白。”
“還自稱什麼草民,”皇帝扣了扣才被遞到他手裏的茶盞,前半句仿若很隨意,後半句語氣就沉了下來,“你說你是從貝葉城來的,如何證明?”
皇帝派出去的探子無數,可宋白這樣混在最底層的,他不會費力氣一個個記住。更何況,像宋白如今這樣,是連名字也不夠專門記在冊子上的。
“草民在貝葉城遇見了月盈,”宋白這個時候才慢慢的抬起一點頭,目光十分篤定的看著皇帝。
月盈是子蘭的真名,來前她告訴宋白,倘若皇帝對他的身份有所懷疑,就報上月盈這個名字。月盈這兩個字是皇帝親自取得,他不會不認這個。
皇帝的麵色如他預料一般露出了鬆動,“你知道月盈……”他似乎想了想,垂在膝頭的指尖隨意的勾了兩下,兩個忽然不知從哪兒跳出來的暗衛就用利劍抵住了宋白的喉管,隻消一個動作就能輕易結束他的生命。
“陛下?”宋白麵色猛地漲白了,他並不知道皇帝的情緒變化竟如此之快。
“你知道月盈,那應該真是在貝葉城了,可是月盈她,如今隻不過是一個棄子,倘若不是探子們都有去無回,她還道自己有命活到現在?”
皇帝冷笑著道,“你與她摻上關係,今兒個倘若不說出一個好的理由,那也就不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