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外的官窯廠雖然是專門做皇家貴族生意的,可因為並不是由皇家直接管控,所以也接外頭的單子。宋白轉了一會兒,用他在那些大戶人家偷竊經驗攢下來的毒辣目光,迅速敲定了幾個花瓶與瓷盤,各色花樣的碗碟也有一些。
幾十兩銀子的單子不多不少,外頭一文錢一個的碗這裏隻消一半的價格,宋白撿著好看的定了下來,各色碗碟成套的拿了幾百套,另外有些個樣子精美的瓷瓶各色也拿了數十個,雜七雜八的一通買,幾十兩銀子也就花了個精光。
這些個陶瓷玉器是最賺錢的,這邊一兩銀子拿了回去,貝葉那邊翻個五十倍都綽綽有餘。這一點上,宋白又十分佩服藺子桑的長遠目光。他偷偷瞧過藺子桑的賬本,也算過他們這一趟出行所費的銀錢,她幾乎已經拿出每一分手頭上有的錢在做這一趟生意。
可是就這樣還是給了二十兩秦福根?宋白不禁真的覺得藺子桑還是看重自己父親的。她實在是個矛盾極了的人,宋白皺起眉想到,一方麵藺子桑可以表現的極為果斷有成算,一方麵卻又比誰都優柔寡斷難以舍斷。女人到底是女人,當斷不斷,到最後徒增煩惱。
他們在京都城裏停留了兩天,到了第三天一早便早早的趕著馬車上路了。
來時的馬車這個時候又翻了一倍,原本一輛馬車兩三個人,這會兒幾乎已經一輛馬車一個人了。好在這馬是幾個衛兵去京郊的軍營裏借出來的,否則光是多幾匹馬的功夫又不知要多費多少銀子,一匹馬可不是幾兩銀子能辦成的事兒。
車隊迎著北風,重新踏上了歸程。
隋夫人帶著隋幡從家裏出來,她有些日子沒有出門,聽服侍的人說城裏開了胭脂鋪和首飾鋪子,便想著去瞧瞧。她從京都城帶來的那些已經麵脂胭脂的,已經快用的差不多了。
循著別人的指點,她一路到了店門口,卻發現店裏空空蕩蕩,裏頭還有些來往男子。店中心立著一個著月黃色對襟襦裙的身影,正與裏頭的一個男子站著說話。
隋夫人原本想轉身走,卻不料她手拉著的隋幡忽然鬆開了她的手,飛快的往裏頭衝去,“子桑姐姐!”
隋幡被隋夫人拘在家裏,好些日子沒有見過藺子桑,這會兒見到了,既是意外,又是驚喜。
藺子桑循聲回頭,見到小臉紅撲撲的隋幡,跟著笑了,“幡兒,真是巧了,今天怎麼到這兒來了?”
她說著抬起頭,看見隋夫人,倒是不在意隋夫人的麵色黑沉,隻笑了笑,道,“隋夫人。”
隋夫人心裏本就不太喜歡藺子桑,這個時候見她穿的這般花枝招展,又站在男人堆裏也不見絲毫不自在,更覺得她放浪形骸,實在不成體統,心裏就更加不願意隋幡與她多沾染了。
“子桑姑娘。”
瞧她如今這個神色得意的模樣,還不是因為與將軍纏在了一處?聽說十幾天前那場勝仗回來,將軍竟是不管不顧當著全城百姓的麵與她親熱。將軍那樣自製自持的人,倘若不是藺子桑引誘,怎麼會做出那樣的舉動?
隋夫人心裏越想越覺得是這麼一回事,嘴上卻也不能點破,隻隨意道,“子桑姑娘也是過來買東西的?”
“隋夫人是來買東西的?”藺子桑睜了睜眼睛,又笑了,“恐怕還要等些天數了,我得了信,京都城過來的東西還要七八天才到呢。”
她們說話間,一邊又有夥計模樣的人過來同藺子桑低語請示,隋夫人這才覺出有點不一樣來。她不禁問道,“這鋪麵,是你開的?”
藺子桑聞聲抬頭,對上隋夫人又是驚訝又是皺眉的樣子,倒也不很在意,“的確是我開的。”
隋夫人對於藺子桑開繡館一事就十分不以為然,在她看來,女子怎麼能夠那般拋頭露麵?小家出生的人總也不該沒有這點兒教養,到這兒來還與將軍舉止親昵,卻不知道是丟了誰的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