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4月13日,愛因斯坦的右臉部感到陣陣劇痛,還出現了別的症狀。醫生們診斷是主動脈瘤,並建議他動手術。他拒絕了,他知道,自己應該走了。自從1917年那場大病以來,他一直有胃痙攣、頭暈惡心和嘔吐的毛病。1945年和1948年接連做了兩次手術,發現主動脈上有瘤,這是一個致命的定時炸彈。他知道,現在這個定時炸彈要爆炸了。第二天,心髒外科專家格蘭醫生從紐約趕來。盡管病人很虛弱,但格蘭還是建議開刀,這是惟一的搶救方法。愛因斯坦蒼老的臉上現出一絲疲倦的微笑,搖搖頭說:"不用了。"
幾年前醫生就告誡他那個主動脈瘤可能隨時破裂,愛因斯坦總是笑著說:"那就讓它破裂去吧!"
4月16日,愛因斯坦病情惡化,杜卡斯又匆匆請來醫生。醫生讓他立即住院,可他隻管搖頭,怎麼也不肯住院。醫生了解愛因斯坦,說:"我看她也要病了。"
愛因斯坦看了一眼杜卡斯,這個忠實的助手,從1928年愛因斯坦生病以來,一直跟著他。先當秘書,後來兼當管家,現在又兼當護土。她確實疲憊不堪,快頂不住了。愛因斯坦點了一下頭。
愛因斯坦終於住進了普林斯頓那家小小的醫院。一到醫院。他就讓人把他的老花眼鏡、鋼筆、一封沒寫完的信、一篇沒有做完的計算送來。垂危的愛因斯坦在病床上欠了欠身子,戴上老花鏡,想從床頭櫃上抓起筆,可手還未抬起,他又倒了下去。寬大的布滿皺紋的額頭上冒出一層汗珠,那支用了幾十年的鋼筆從手裏滑下來落到地上。
"上帝"不允許他再工作了。
也許,他做得實在太多了。
4月17日,愛因斯坦自我感覺稍好一些。兒子漢斯坐飛機從加利福尼亞趕來了,女兒瑪戈爾也因病住在同一所醫院裏,她坐著輪椅來到他的床前。愛因斯坦微笑著對兒女們說:"沒什麼。這裏的事情,我已經做完了。"
對所有來看他的朋友、同事們,愛因斯坦都靜靜地說著同一句話:"別難過,人總有一天要死的。"
他提前立下遺囑:"我死後,切切不可把梅塞街112號變成人們"朝聖"的紀念館。我在高等研究所的辦公室,要讓給別人使用。除了我的科學理想和社會理想,我的一切都將隨我一起死去。"
晚上,愛因斯坦讓杜卡斯回去休息。夜裏1點剛過,助理護士發現,愛因斯坦呼吸困難。她想請醫生來,剛走到房門口,聽到愛因斯坦用德語說了幾句話。護士聽不懂,連忙折回病床前。就在這一瞬間,1955年4月18日1時25分--愛因斯坦與世長辭。解剖發現是腹腔主動脈溢血。
巨星隕落了。
兩個多世紀以來,科學巨人牛頓的逝世,引起了英國和歐洲的一片悲慟。
現在,電訊傳遍地球每一個角落:"當代偉大的物理學家愛因斯坦逝世,終年76歲。"
全世界的人民為之悲痛。唁電和唁函,從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飛往普林斯頓。它們來自學術團體,也來自國家元首和政府首腦,來自著名的科學家,也來自普通的男男女女。
愛因斯坦的遺囑早已聞名。他要求不舉行宗教儀式,也不舉行任何官方儀式。按照他的願望,連下葬的時間和地點除護送他的遺體去火葬場的少數幾位最親近的好朋友外一概不通知。愛因斯坦的骨灰撒在空中,和宇宙、和人類融為一體。早在1917年,愛因斯坦大病的時候,就坦然地對朋友說過:他不怕死。
"不,我同所有活著的人是融為一體的,所以,在這無窮無盡的人流中個別的成員開始了和終結了,我覺得都無關宏旨。
"生命,這是一出激動人心的和輝煌壯觀的戲劇。我喜歡生命。但如果我知道過三個小時我就要死了,這不會對我產生多大的影響。我隻會想,怎樣更好地利用剩下的三個小時。然後我會收拾好自己的紙張,靜靜地躺下,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