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們。”弗郎西斯這樣稱呼他的支持者。
本來應該有答辯，應該有選票，但因為某些原因，這些本來應有的程序，都被簡化為一場演講，還有人民代表們決定的投票。與某些政治場合幾乎完全相同，僅有的不同，那些無聊的政客，都被真正的民意代表所代替。
不能產生於民間的東西，往往都將很快腐敗成官僚主義。
他在台上侃侃而談。
與別的政治家不同的是，弗郎西斯本人並不是一個成功的政客，他更像一個商人。他這兩年，在島上開辦了大量的企業，在農業與工業的科學研究上，為海妖種族的進步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所以提到他，與提到米歇爾，群眾反應的氛圍是不同的。
米歇爾更像一個氛圍的煽動者，天生的zhengzhi領袖，她把自己的價值觀與人生觀，以極其直接的方式，打入人們的腦海。她讓人們知道，命運是需要反駁的，需要抗爭的，你們的命運不由我決定，我們的命運，也不由上天決定。
米歇爾帶給人們的，是一種對自由的渴望，是一種靈魂裏對碌碌平生的抗議的共鳴。
但弗郎西斯不同，他不用未來說話，他說的，永遠是當下。
他今年又生產了多少機床，最大的客戶是哪幾家，現在的精度能達到多高，哦，他笑道，你們很快就能用上更好的水處理係統了。
他喜歡說一些很實際的東西，這就是商人與政治家不同的地方。
因此他沒有必要，撩撥起人們的情緒。
他告訴人們據統計，今年的國家生產總值大概有多少，哪些行業是高利潤行業，未來可能會有怎樣的發展狀況，哪些農業上的發明能降低生活上的開銷，哪些工業上的發明能增加人們的收入。
而如果他當上島主，他會怎樣做，在場的商人是不是可以眼前一亮，商業上的稅收，可以再降低一點，那麼南北、東西的交通收費，可以再低一點，物流的價格可以再低一點，人們的收入可以再提高一些。
他邏輯通順，心思縝密，竟是將一場全國的經濟格局，分析得條理清楚。
當然，這也是他這幾年風聲水起，能逼近米歇爾票數的原因，而且，逼得極近。
近到隻差一點點，近到那一點點，他也不知道差在哪裏。
他把龐大的稅收計劃，分析得滴水不漏，但即便如此，方也隻是微微一笑。
但那畢竟是笑容，所有輕蔑與自信，都在裏麵了。
恰如在主席台上，那一道明光打在弗郎西斯的頭上，而方埋在暗影裏。
正是因為他一直在暗影裏，所以才可以偷偷地，積蓄力量啊。
……
戰鬥已經在暗中較勁，不論方和弗郎西斯，還是未言和一月清荷，所有的戰鬥，在島上各處暗中發生。
但衛東靈與米歇爾，還是慢慢地走在街上，直到衛東靈的心上攏上一層陰影，情況也未曾有片刻的改變。
她像是失去了希望的傀儡，隻是在重複而無趣地重複“往前走”這個指令 。一個多月來， 發生在島上的事情，已經有些打擊到她的精神狀態了。
但衛東靈不是有耐心的人，或者說，他不是喜歡把耐心幹耗在這種地方的人，所以此刻他在她的背後，內心裏非常焦慮，以至於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一種從未感覺過的愧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