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卿腳步停下，眼中閃過一抹痛楚。
夏韻咬緊牙齦，不用等蘇月卿的回答，隻看他眼中的痛色，她便已經知道他的答案了。
“果然嗎，”夏韻複雜的問道：“原來是真的！那，你要替她報仇？”
聞聲，一陣無力的嗤笑聲從蘇月卿蒼白的唇角逸出：“我要向誰尋仇？”
蘇月卿仰頭，望向璀璨的星空，他唇角上揚，眉眼含笑，眼底卻一片死寂：“嗬嗬，那天，我路過青丘山下，就不該多做停留，那天不該下一場大雨，阻了我的去路。小凝不該沒忍住寂寞，從神像後走出來。再後來，我不該因為一時悸動，就帶她去了集市，當她不知所措的站在人群中時，我既然已經意識到，牽起她的手是錯誤的，還怎能怕一旦縮手會就此錯過她呢。是我起了貪念，不該讓她聽到我的心聲，不該讓她放棄再當神明。我不該，不該…”
蘇月卿連說了無數個不該，夏韻聽得一陣酸澀。她明白，也許，蘇月卿真正想要說的是：他不該從一開始就愛上她，不該從一開始就被她愛上。
若是這些“不該”都沒有發生，現在，江凝依舊是那個活潑可愛的山神，而他，應該不會如此撕心裂肺吧。
“我在人前本本分分的過了那麼多年，那一天，我怎麼就。。。”蘇月卿手指顫抖的捂住眼睛。
“蘇月卿。”夏韻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沒有來世了，對嗎？”蘇月卿顫聲打斷夏韻的話：“舍棄了神明的人，是沒有來世的，對嗎？哪怕是你，也沒有辦法救活她，對嗎？你不是她等了三千年的主人嗎？夏韻，你難道不能救她嗎？為什麼我不能為她報仇？”
“什麼？”
“為什麼我犯下的罪業要由小凝來承擔？如果她這個祈求沒有被神明聽到，會不會就可以不用再作數？而且，她已經沒有來世了，對麼？縱然我再手染鮮血，她也沒辦法再替我接受老天的懲罰，對嗎？”蘇月卿的聲音越來越大。
“你，你在說什麼？”夏韻完全聽不懂蘇月卿再說什麼。
“小凝曾經在神殿前起誓，如果我手上沾惹到了鮮血，她願意代替我受到懲罰，作為交換，她祈求神明，下一世讓我不要再忍受病態的折磨。”蘇月卿充滿希冀的目光緊鎖在夏韻的身上：“神明那麼忙，怎麼可能會真的聽到每一個人的願望，對嗎？”
“會的。”夏韻那顆忐忑不安的心越跳越劇烈，她小心的藏著心虛，故作大聲的嚴肅臉說道：“會的，神明會聽到的。”
話剛說完，那一瞬息間，她好像看到蘇月卿渾身一顫，眼中猛地劃過一抹慶幸的亮光。
見狀，夏韻在心裏暗暗的鬆了一口氣。還好，看來是自己想多了，蘇月卿並不是殺蘇小景的凶手。
夏韻清了清嗓子，由衷的說道：“江凝一定希望你可以好好的。”
嘴上這麼說著，她心裏卻暗暗的記下了這個仇，早晚有一天，她一定要殺了九嬰，為江凝報仇。
至於蘇小景，還有那些毀了江凝神像的人，冥冥之中，他們都已經受到了老天的懲罰，死於非命，不得善終。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現世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