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嗬嗬,我被人打昏了。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渾身酸痛,連一根指頭都動不了。區區十兩銀子,哈哈,區區十兩銀子我爹就把我賣了。”蔓安的笑聲充滿了絕望和憤恨。
“你知道我當時有多絕望嗎?我原以為最絕望也不過如此了,嗬嗬。”
蔓安心灰意冷的笑著,空洞的望著夏韻,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過她的眼瞳在看著陌生的自己:“那天,我能動彈以後,就回去找我爹,我就是想問問他,為什麼?他是我爹啊,他怎麼能如此狠心,做出這樣的事情?!哪怕對我說一聲抱歉,哪怕隻是一個愧疚的目光,我也不會犯下那些無法回頭的罪過。”
蔓安突然渾身顫抖起來,她握緊雙臂,打著寒顫,緊緊的咬住下唇,接著說道:“那是我第一次殺人,原來,血是暖的,燙的人心裏發涼,那是一種徹骨的寒冷,冷到讓人心如死灰,一心求死。”
“哈哈,如果那天我就死了,也許一切就都結束了。”蔓安忽然諷刺的笑著,又委屈的哭了,身子已經不再顫抖,隻是緊咬的唇畔滑下一滴血珠。
“可是,老天比我想象中還要無情,這一切都被岩峰看到了。他威脅我,如果我不答應他,他就去衙門告我,我怕極了,不敢不從,沒想到後來,他又把我賣進了青樓。”
蔓安精神恍惚的望向夏韻,笑的比哭還讓人揪心:“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那是把女人當成牲口一樣輕賤的地方。不止一次,我有過輕生的念頭,心早就死了,可是這具身體好像還不願意就此死去,是報仇的信念一直在支撐著它。你知道青樓裏什麼癖好的客人都有,剛開始的時候,我幾乎每天都是體無完膚的,因為我隻是那裏最微不足道的一個妓女,渺小到連螞蟻都不如。”
“我不甘心。”蔓安目光空洞,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蠱惑風塵的嫵媚,白皙如玉的指腹輕顫著,抹去眼角的淚珠。
“他們都以為我瘋了,無論是什麼樣的客人,我都敢接,一年,整整一年,我每天在死亡的邊沿徘徊著,複仇的信念一次次把我從死亡的邊沿拽回來。終於,我存夠了錢,買了遲暮。”
“你真的是以柳?”雖然夏韻在心裏已經猜到以柳就是蔓安,但是親耳聽她承認,還是讓夏韻震驚得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哭的梨花帶雨,令人心疼的蔓安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花魁以柳。
“哼。”蔓安涼薄的嗤之以鼻,眼中漸漸露出一種蠱惑人心的妖冶,美得驚人,美得高傲:“在那種地方,如果想要出人頭地,你就得踩著別人的白骨往上爬,否則,你就得成為被踩的那一個。遲暮遲暮,將暮未暮,美人遲暮,就像天邊美麗的晚霞,很美,可是很快,一旦月亮升起,晚霞就將不複存在。但就算是這樣,也已經足夠了。當我成為青樓的花魁,慕名而來的人數不勝數,其中一個就是岩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