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厭陰戾的目光從夏韻布滿驚恐的臉頰上移開,仰頭一口吞下剩下的半截爪子,埋頭朝已經斷氣的巨獸犬再次張開血盆大口,一時間巨獸犬身體被撕裂的聲音,吞咽血肉的聲音,野獸進食的嗷嗚聲在偌大的洞穴久久回蕩。
朱厭,瘋了,它已經完全的失去了理智,再次陷入了癲狂之中。
再次爆發了,上一次,夏韻還敢上前抱住它,撫平它內心的戾氣,而這一次,它剛才看著她的目光,殺氣騰騰,充滿了戾氣和陌生,就像,是在看下一個獵物的眼神。
此刻的她,在朱厭的眼中是獵物。
它,已經不認得她了。
辛文的話在夏韻的腦海一遍遍回蕩不去。
“三千年前的獸族大戰,它率領著凶悍的獸類,幾乎將獸族淪為一場滅族的浩劫當中。而真正終結那場浩劫的,不是遊鳳的父王,也不是什麼獸族的任何的一個家族,而是朱厭自己。”
“是懲罰,也是詛咒,它雖脫離六道之外,體內流動的血液卻充滿著凶殘和暴虐。一旦它徹底的陷入瘋狂之中,整個戰場,又或者,整個天下的人都將是它的敵人,它的對手。除非殺到最後一個人,一隻獸,瘋狂的殺到最後。一旦有可以發光的東西折射出它的影子,另外一隻朱厭,它自己也將是它的敵人。直至殺死自己,它將再次進入百年輪回之中。”
“它性子暴怒,一旦被惹怒,失去了理智,陷入殺伐之中,它體內的殘暴便會覺醒,這是捆綁在它身上,千萬年來的詛咒。”
“百年一輪回,無論死的時候如何悲烈,哪怕屍骨無存,無論誰人阻撓,死後百年,它必定重新重生複活在四界的某個角落,攜帶著生前的記憶。”
百年一輪回,直至殺死最後一個。
夏韻呼吸一緊,被血模糊的視線裏,朱厭變得猙獰的麵孔已經被巨獸犬的血染得一片紅色,它的頭揚起吞咽著巨獸犬的心髒,就像是久逢甘露,饑渴難耐,越來越濃重的血腥,刺激著它身為朱厭一族殘暴的好戰和嗜血成癮。
它也會殺了自己嗎?然後衝出天洞,殺光全天下的人,直至它自己,那樣的話,夏韻目光一緊,忘記了呼吸。
炎君,小荀,慕荷,小夜,淳於,他們還在這裏,他們還在遊鳳的結界裏,那一旦它衝出天洞,與他們正麵對上,他們會是它的對手嗎?
夏韻痛苦的皺緊眉頭,虛弱的用餘光朝右肩膀掃了一眼,再這樣下去,她早晚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的。
夏韻困難的移動著身體,冰魄劍意識到她要做什麼,劍身顫動著拔地而起,劍柄飛至她的左身側,夏韻身體搖搖晃晃的朝前麵倒去,及時的握住劍柄勉強支撐住自己失去平衡了的身體。
原來失去右臂,真的很難站穩啊,所以楊過當時跌跌撞撞的是真的啊。
夏韻哭笑不得的呼出一口氣,艱難的直起上半身,餘光無意瞄到朱厭身後不遠處漂浮在空中的錦盒,血順著她止不住顫抖的左手,順著劍柄涓涓流淌,滾落在地上。
她深吸一口氣,用盡最後一口力氣,奮力拋出冰魄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