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舢望了望屋外的身影,黯然低下頭,手上卻重了幾分。
胡老頭,我不知該恨你,還是謝你。
時間已經太晚了,莫小四雖不睡覺,可每晚總會鐵定如山地在房裏打坐,於是看著那男子傷勢微微好轉便辭去,病人不宜搬動,好在這兒不止一張床,不然錦舢非得給她鬧起來不可。
隻是,今夜打坐時莫小四心中卻多了幾分煩躁,內視識海一看,這血玉珠怎麼還不消停?!
今日這男子究竟什麼來頭?
血玉珠不斷釋放出戾氣,感染她的情緒,她竟有種嗜血的衝動,也難怪,這血玉珠在冥界被血液浸泡千年之久,沾染戾氣確實很正常,隻是如此強烈變不對勁了。
今日那人必定跟她在冥界沉睡千年有關!
莫小四不停念著清心咒,過了許久心情才稍微平和下來。十年前冥界動蕩,她從沉睡中醒來,什麼都不記得,偏偏心裏有個聲音讓她衝破了冥界結界,她不願投身凡界,盡一切力量衝到了修仙界,最後靈氣衰竭,血玉珠承載著她的靈魂無意間沒入了此處碼頭上一個衣衫襤褸剛剛斷氣的女孩體內。
盡管什麼也不記得,但靈魂之中還有著往日功法的記憶,無需回憶身體便自行運轉,能讓這個三靈根的女孩在一個月進入練氣期,沒有借助任何丹藥,在六年的時間內就築基成功,這部功法應該是天階,不過她總感覺,她沒發揮出這部功法的真正威力。
她用血玉珠隱藏修為,目前試驗來看,連築基期都沒看破,金丹期她還沒遇到過,這地方太小,遇到金丹期修士的概率幾乎為零,不過今日,那個昏迷的男子還有途中的尋人的藍衣少年她都看不透。她對甄販子說修為停滯不前倒是真的,她已經停在築基中期已經兩年了,絲毫沒有進展,她想服用洗髓丹又放棄了,一是沒那麼多靈石,也沒配方拿給錦舢煉,二是她真心不喜丹藥。她想出去曆練,奈何光明頂真心丟不開手。
別看一個爐鼎要賣上千乃至上萬塊上品靈石,奈何比起光明鼎的花銷來說,這真的隻是薄利,她原本真心不懂胡老修圖什麼,現在她懂了,在碼頭上買賣的孩子,女孩還好,賣入紅花閣至少還有一段好日子過,如果是男孩,沒有光明鼎,就隻能賣作奴隸,什麼時候被人像螞蟻一樣被人碾死了都不自知,在光明鼎有大量供他們修煉的資源,不亞於小宗小派,雖然最後免不了被賣出去的下場,但本事足了,便多了些活路。因此,從光明鼎出去的人從未有回來尋仇的,當然,這其中還有心魔誓的作用。
想來想去她的頭有些痛,多年沒睡過覺的她突然有了幾分睡意,然而腦海中的弦還未斷,她總覺得,自己這一睡,會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
一夜過去,甲大一大早便站在了門外,一直等到光明鼎的鍾聲響起才敲門進來。
“主子,昨日那群孩子已經安排妥當。”甲大半跪在地上。
“昨日那個男孩看起來不像個安分的,可有鬧什麼事?”
“他不喜歡他的新名字,被我按規矩教訓了一頓。”甲大說話沒有任何起伏,意思也是點到為止。
莫小四指尖敲敲桌麵:“他不喜歡也得接受。”
光明鼎的孩子都是以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葵和數字排名,對應相應的房間,一旦有人被賣出去,就會有人頂上。
“不過,他一直想要見他哥哥,無法開導,我怕影響其他孩子修煉。”
莫小四抬手止住他繼續說下去:“跟他說,表現好,一個月後就讓他見,別耽擱他哥哥養傷。”
“說來甲大你倒是挺向著他,你不是勸不住他,而是來做說客來了吧。”
“主子……我隻是想到了我弟弟。”甲大有幾分無奈,他知道瞞不過她。
“甲大。你還有半年就十八了……”莫小四緩緩開口,“我還有幾分舍不得你,賣家已經交了訂金,每一個甲大都是不同的,或許我們再也見不到了,我將此事告訴你,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對方是薑恭城的蘇家,你進去可能做暗衛,如果是蘇大少爺的陪練就慘了,甲大你這麼優秀,我怕那少爺被你扳彎,非要讓你做填房怎麼辦?當男寵不可恥,如果還是下麵那個……嘖嘖。”
地上的甲大已經一頭大汗,滿臉又黑又紅:“主子,別說了。”
“瞧你滿頭大汗,最近修煉不會偷懶的吧?”
…………
被一個逗比主子快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