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蒙蒙,葉小霓怔怔地看著孟東燃。這次來桐江,她是有重大任務的,這任務跟孟東燃有關,也可以說無關。她是要來拿地,不是拿桐江西區的地。當別人一擁而上去西區搶地時,葉小霓卻反其道而行之,想在桐江老城拿地。這是她的智慧,也是那個叫丁紅葉的新合夥人的主意。兩個女人在這件事上居然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商量好後,葉小霓急不可待就來了,時不我待嘛。當然,桐江拿地,少不了孟東燃幫忙。一個心思,葉小霓不想讓孟東燃插手這事。生意做久了,葉小霓才知道,她們這些人,是很能害人的,尤其能害官員。她們俘獲官員,以生意的名義跟官員合作,然後以合作的名義跟官員私分資產。事情一旦有敗露,她們肯定會供出官員。官員老罵他們流氓,其實彼此是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缺德,這世界就這麼現實。但是另一個心思,葉小霓又想讓孟東燃參與進來。她這個姐夫,太愚鈍也太傻。這個世界,哪個官員不在蠢蠢欲動不在利欲熏心啊,他們一邊喊著清廉一邊放開雙手撈錢,生怕撈得晚一點,財富進了別人口袋。孟東燃呢,他還冬眠著,還活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九十年代。有權不用過期作廢,這麼淺顯的道理孟東燃到現在還悟不透,或者悟透了不去做。葉小霓想綁架他,既利用他在桐江的權勢為自己拿地,同時也利用自己的方便讓孟東燃獲取更多財富。但孟東燃到底能不能聽她的,願不願為她出力,還很難說。晚上葉小霓出去,就是跟幾個省裏的公子哥喝酒。葉小霓喜歡跟這些公子哥在一起,一則能掌握到大量信息,二則關鍵時候,也能打打他們的牌,挺管用的。喝酒當中葉小霓聽到一個消息,省裏新來的紀委副書記華旭剛對孟東燃很賞識,很有可能,孟東燃要從副市長挪到市紀委那邊去,常委兼紀委書記。葉小霓好激動。她到桐江,就怕聽到對孟東燃不利的消息,官場險惡,處處是黑手處處是陷阱,孟東燃生性耿直,不會拐彎抹角,也極少藏著掖著,弄不好,就會成為別人眼中釘肉中刺。前段日子,葉小霓聽說了孟東燃在桐江的處境,非常焦慮,不顧一切跑到北京,為他找後援,搭關係。現在看來,她的努力是有效的,可惜這頭笨豬還蒙在鼓裏。睡吧,睡死你!葉小霓狠狠一跺腳,出來了。她不知道該不該到床上去,是去姐姐的臥室還是回到孟東燃為她準備的臥室。她不想睡,真的不想,就想跟孟東燃在一起。夜裏兩點多,葉小霓在孟東燃為她準備的床上打了個盹兒,忽然就不想浪費時間了,她跑桐江來幹嗎,難道僅僅是為了生意?去他娘的生意,她是為孟東燃來的!這麼好的機會,這麼好的地方,我幹嗎裝正經啊。奶奶的,我這不是在糟蹋大好光陰嘛。葉小霓興奮死了,於是扒光自己,一絲不掛,赤裸著,熱烈著,直奔孟東燃而去。孟東燃嚇壞了,被葉小霓從睡夢中驚醒,一看一具蔓妙無比的裸體橫陳在麵前,一雙玉手已經像蛇一樣爬向他,在他下身上遊走,嚇得他發出怪聲:“小霓你幹什麼,回你屋裏去!”葉小霓早已瘋了,她才不管呢,一接觸到孟東燃身體,她就控製不住地要瘋,要浪。她就是要浪,你能拿她怎麼著?孟東燃還在用力推她,想把她從床上轟走。葉小霓暗笑一聲,想躲開我,有那麼容易?不想要我是不是,不由你!於是,葉小霓真就像豹子一樣,毫不猶豫地,將一具熱熱的身體壓向孟東燃……我不信拿不下你!葉小霓還真就沒拿下。當她激情勃勃撲向孟東燃時,試圖用嘴巴封住孟東燃嘴,試圖用身體或胸脯發出致命的攻擊時,孟東燃猛然一用力,毫不客氣就將她推下了床。“回去睡覺!”孟東燃一邊穿衣服一邊厲聲罵她。葉小霓哀傷地在床下冰冷的地板上委屈了一會兒,忽然又像豹子一樣躍起來,眼露凶光,惡言相出:“孟東燃,我哪點不好,哪點配不上你了?那個賤人有什麼好?為她,你連我都敢欺負!”罵完,嚶嚶地哭。孟東燃本想質問她,誰是賤人?一想,算了,穿衣下床,輕輕拍拍葉小霓肩:“太晚了,聽話,回去睡覺。”“我不睡,孟東燃你給我講清楚,我哪點不好,憑什麼你不要我?”孟東燃怔怔看她一會兒,歎氣道:“你是我妹,懂不,妹。”“妹個娘!”葉小霓掉頭衝出臥室,三下兩下裹上衣服,提起包就要走人。孟東燃這時候才知道傷她傷得有多重,心猛地變暗,眼裏止不住染了淚。但他僵在那裏,沒去阻止葉小霓。葉小霓見他毫不憐香惜玉,掄起包就砸向孟東燃,嘴裏更是髒話連篇:“孟東燃,你是白癡,你是木頭,你是狼心狗肺的混帳王八蛋!”哭聲響成一片。哭完,死死地抱住孟東燃。爾後用力咬住他的肩:“姐夫,我愛你,別丟下我,別丟下我好不!”孟東燃無語。他不知道這叫不叫愛情,這份愛該不該接受該不該享用,他茫然,好茫然。很久,孟東燃伸出手,款款地攬住了葉小霓。攬住了。夜鋪天蓋地落下來,溫柔的夜色,迷蒙的夜色,它裹住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