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時他突然聽到了幾聲刻意的咳聲,那聲音很是粗狂,如同卷起沙石的秋風,讓人感到幾分寒涼。
林之遙心頭一顫,慢慢地轉過身去,如他所料正是武彥輝。
他身著百夫長的軍服,腰身挺的很直,站在帳門口,一手輕托著帳巾,一手摸著腰間的精鋼佩刀,刀柄漆黑,刀鞘漆黑,單調的色彩卻給人一種莫大的威壓,那是無數的刀下之魂所凝成的殺氣。
帳外天色昏黃,夕陽悄悄滑落遠山,一些士兵三五成群正在進餐,還有一群士兵笑意盈盈地朝林之遙所處的帳中看來。
武彥輝的目光有些怪異,似笑非笑,透著幾分賤意,這和他平常那森然的眼神,截然不同,林之遙看到後很是不舒服。他不想讓武彥輝知道他已經成功聚氣,可是他知道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畢竟現在他隨東方庭已投到了二皇子的賬下,既然大家明麵上都是自己人,那料想武彥輝也不會將自己怎麼樣?
因此,他平靜問道:“百夫長大人前來所為何事?”
“額,額,額。那個,這個吧,哈”武彥輝這時臉上憑空出現了幾分尷尬之色,嘴裏支支吾吾,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林之遙一頭霧水,又道:“百夫長有話直說,大家都是男人,何須遮遮掩掩。”
聽了這句話,武彥輝向林之遙投來了幾分讚許的目光,然後道:“請林三公子近前說話。”
林之遙不知他再搞什麼,猶豫了片刻,也是走了過去,他走到武彥輝半臂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時武彥輝忽然將那隻摸著佩刀的手,抽了出來,然後緊緊握住了林之遙的肩膀,目光誠懇,一臉正色地道:“林三公子,我愛慕你許久了。林三公子,我愛慕你許久了,林三公子,我愛慕你許久了!”
他這話連說三遍,雖然聲音並不怎麼大,但帳外不遠處的一群士兵,還是聽到了。
尤其是逛街回來的紅袖和陳冬苓剛興高采烈地走到帳口,便看到了這令人震驚的一幕,駭的兩人連手裏的東西都哐然落地。沒想到啊,沒想到啊,這平日裏看著粗狂無比,痞氣十足的武家小爵爺竟有斷袖之好,真是人不可貌相。
一群士兵哄然大笑,嗷嗷叫著起哄,武彥輝衝著林之遙尷尬地笑了笑,訕訕地道:“不好意思,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哪知林之遙想也沒想,就朝著武彥輝踹了一腳,這一腳力量很重,武彥輝似乎沒有料到,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腳。好在他體格健朗,又有道法真氣護體,因此隻是倒退了兩步。但他也知這不是久留之處,於是他又說了句抱歉後,便打發掉看熱鬧的那群士兵,快步溜了去。
沒有人會真的以為武家小爵爺有斷袖之好,隻是真的會有人以為林之遙生氣了。
盡管,這是武彥輝和士兵打賭輸了的一個玩笑,盡管出生行伍的士兵覺得並沒什麼。可是說起來還是錯在武彥輝,因此他挨了一腳,算得上是活該。
其實林之遙也並不是真的生氣了,他一直想踹這個囂張跋扈、粗鄙肮髒的軍痞好久了,隻是別的情況下,他那一腳換來的回報,最輕也得是個殘廢。而今天卻是個天賜地好時機,他狠狠地踹了武彥輝一腳,出了胸中積攢了許久的悶氣,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一腳不會給他帶來什麼損傷。
果不其然,夜晚,星光如織,武彥輝在自己的帳子中烹羊宰牛,好酒好菜,親自向林之遙賠不是。
林之遙當然也就就坡下驢,表示自己大人有大量,原諒了武彥輝莽撞的行為。二人在帳中有說有笑地談天說地,直到醉酒昏睡過去,天色已是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