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卿若的酒量說不上好,但,一般情況下,喝江米酒並不會讓她醉得很離譜,頂多隻會微醺。
可,她忘記了,她現在的身體並不是她原來自己的。
兩壇江米酒喝下,眼前已經出現了重影。
她似乎看到,自己又回到了家,家裏,她的照片被放大,洗成了黑白照掛在牆上,她的爸爸媽媽竟白了一半的頭發,正站在照片前哭著上香。
她喊著他們,他們卻似乎完全的聽不見。
她想靠近,卻沒辦法碰到他們。
轉瞬間,眼前又變得迷糊起來,白茫茫的,爸媽都失去了蹤影。
她驚慌的尋找,卻怎麼也找不著回去的路。
她陷入了迷霧裏,最終,疲憊的縮到角落,抱膝哭泣。
天際泛起魚肚白時,秦子沉回來了,剛要進屋,便聽到主屋傳來的低泣聲,他皺了皺眉,身子一閃,便到了主屋門前,推門進去。
屋裏,還有淡淡的酒味,正是她之前釀的江米酒。
目光一掃,秦子沉馬上看到了縮在角落裏的人,眉頭瞬間皺了起來,快步過去將人抱了起來。
她隻穿著單衣,這會兒,凍得整個人凍冷。
秦子沉加快腳步,迅速將人放到床榻上,扯過被子緊緊的將她裹了起來。
可是,縱然是這樣,她還是蜷作一團,秀氣的眉鎖著,臉上還有淚痕。
“真是傻丫頭,不知道冷嗎?”秦子沉歎氣,伸手撫去她臉上的淚痕,腦海裏全是她方才縮在牆角的一幕,心裏說不出是愧疚還是心疼。
愧疚因他之前的不在意,讓她在這北齋裏受了多少苦。
心疼的是,她背著人,又該是如何的害怕和無助。
“……別走。”這時,楊卿若突然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襟,低低的說了一句,整個人也往他懷裏偎過來,“別走,別扔下我一個人……”
溫熱的身體陡然貼近,秦子沉不由一僵。
這時,楊卿若的胳膊一伸,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腰,口中還在呢喃著:“別走……”
“好,我不走。”秦子沉俯視著懷裏的人,好一會兒,才放鬆下來,側躺下來抱住了她。
傻丫頭,這是夢到了她的家人嗎?
確實,她才十五,卻已經家破人亡,清醒過來的,又在這府裏遇到了這麼多事,能不怕才怪。
說不定,在他不知道的夜裏,她就是這樣夜夜的蜷成一團熬過長夜。
“別走……”楊卿若還在收緊手臂,身子在不斷的發抖。
秦子沉清晰的感覺到她的不安,幹脆將她整個人都抱到了身上,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別怕,我在。”
楊卿若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音,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這時,北齋的院門被人拍響。
“誰啊?”馮婆疑惑的問,從屋中出去開門。
秦子沉皺了皺眉。
“老爺?”馮婆驚訝的喊了一聲。
“馮婆,院子裏可有異樣?”秦納文問。
“沒有啊。”馮婆一頭霧水。
“保長,你看,會不會弄錯了?”秦納文的聲音再次響起。
“秦老爺,我們也是不得已,這大過年的,我們也不想出意外,但,確實有人看到凶徒是從這附近進了秦府。”保長無奈的解釋,“這位是縣裏來的李捕頭,他今晚恰巧因公務路過,宿在鎮上,親眼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