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鬥當中,他眼睛的餘光掃到東廂房窗根下,有把凍鎬靠在牆上。那是頭幾天墩子想吃魚,他去潮白河刨冰窟窿,給兒子釣魚拿出來的。
他不動聲色,瞅準機會,飛身躍到窗下。抓住凍鎬的瞬間,他心中狂喜,暗舒一口長氣:好了,總算可以抵擋一陣子了。
眾手難敵之際,一寸長,一寸強。現在他手舞凍鎬,如虎添翼一般。對方雖然仗著人多,一時半刻想拿下他,也是非常困難了。
幾個打手一看,程府本來武藝已是上乘,這又掄上二三十斤重的凍鎬了。呼呼的風聲總在自己前後左右打轉,這要腿腳稍微一不利落,被掃到腦袋上,那還不和蔞西瓜一樣立馬爆裂開來,汁水四濺。退一步說刨到身上,那也受不了啊。
心裏有了顧慮,氣焰頓時矮了不少。一看短時間傷不到他,幾人便默契地開始用車輪戰耗他體力。
程府也是絲毫不敢怠慢,現在他最擔心的是暗器。特別是房上那四個人,居高臨下,看得真切,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威脅。還好四人不光負責張網,還負責放哨。一時半會兒下不來。其中一個家夥撒了把鋼釘下來,有一隻擦著程府脖子飛過去的,差點傷到咽喉。
幾個人就這麼一直混戰在一起,僵持不下。程府心裏越來越急躁,他知道如果沒人救援,就這麼打下去,自己撐不了多久,體力就會漸漸不支。那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打鬥雙方的人身上了。誰都沒注意,一個小小的身影趁亂貼著牆跟的暗影,悄悄溜出了院門。
不知為什麼,朱嘉貴在程府走後,心裏一直不踏實。是因為女人和他目光相遇時,那一霎那間的閃爍嘛?他也說不清。索性把牌交給秀春,自己轉身來到屋外。
街上傳來一陣不安的犬吠,時斷時續的,他想到街上轉轉。結果剛出門,差點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他忙收住腳,問:“誰啊?”
“我,滿倉。正找你來。”說話的是個年輕小夥子,氣喘籲籲地像是剛跑來的,懷裏還抱著孩子。“快,快去救程府。”
“程府怎麼了?”
“我剛要回家,路上就碰到一小黑影,邊跑邊哭著喊強牛,細一看是程府兒子。”
嘉貴趕緊問孩子:“你爸怎麼了?”
“好多人在打爸爸。”
朱嘉貴不敢耽擱,跑進屋喊人:“快,程府有事,快跟我走。”幾個人二話沒說,推了牌就跑出來了。
…………
程府已經漸漸不支了,手中的凍鎬越來越沉重,兩臂已經微微在抖了。心也在一點點沉下去:看來,我今天真的要栽在這些人手上了。
突然,房上有人朝下麵喊:“來人了!”
話音剛落,門就被踹開了。幾個人蜂擁而進,隻聽有人大喊:“大哥,我來了!”
是強牛的聲音,程府沉重的心一下高興地蹦了起來。頓覺雙臂又有了力量。
朱嘉貴已經直接上房頂,和一個高個子家夥交手了。那人一手依舊拽著大網,騰出另一隻手和嘉貴過招。
突然,又有兩條人影竄上房來,手裏拿著板兒鍬木棒。其中一個把燃著的火把丟到大網上,霎時,大網被點燃了,燒出一個大洞。下邊有人趁機扯下大網,團成一團,拾起火把點著了。
新跳上來的是左右的街坊,早已經被打鬥聲驚醒。但害怕不是那些人的對手,所以一直躲在暗處聽戰,沒敢靠前。
朱嘉貴此時已經把其中一個家夥踢下了房頂。另外三個丟了破網,過來圍住他,拔出刀便砍。嘉貴毫無懼色,揮舞著手中的利刃,和三人周旋著,打鬥著,伺機將對手拿下。
下邊的幾個打手,也已經被打傷了三個,另外的也都多少掛了彩。加之一看救兵到了,料想已經沒機會得手了。便無心再戀戰,隻有頻頻招架。其中一個頭目模樣的家夥,一看情況不妙,一個鷂子翻身,飛上屋頂,衝下邊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