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陌歸的一番話字字清晰，語氣寒冽，說到最後時那冷冷的譏諷之意，刺得汪掌櫃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哆嗦。
“這……可能是我上個月身體不太舒服，一時記錯了數目也是有的……”汪掌櫃還在垂死掙紮，但語氣已經弱得多了，“小姐教訓得是，我做賬習慣不好，但真的沒有故意貪墨銀子啊……”
“好。”楚陌歸微眯起眼睛，“那你把去年一整年的賬本拿來，我一個月一個月地查，看看你是不是一年到頭身體都不舒服？”
以前的帳一查，每個月都存在銀錢短缺的情況，十幾兩的盈利大都縮水到隻剩一二兩，少的時候甚至一分錢都沒留下。汪掌櫃額頭冷汗涔涔而下，這次終於囁嚅著不敢再開口。
他本以為自己費盡心思造出來的假賬簿，就算查賬也難以看出不對來，不料這個小姑娘年紀輕輕，眼光竟這麼毒辣！
“汪掌櫃，你貪的銀子雖然不是我的，但含珺姐姐是我朋友，這事我必須管。”楚陌歸合上賬本，涼涼地道，“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你把你前四年私吞的錢全部算清，還給溫夫人；二是我們明天帶著這些賬本，上公堂解決。”
說完又輕飄飄補了一句：“哦，對了，含珺姐姐的父親就是縣令，他老人家想必會很樂意審這個案子的。”
汪掌櫃臉色煞白。方縣令昏庸，隻會搜刮百姓，本來是不管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的。但他貪的可是縣令姨娘的銀子，動土動到太歲頭上，縣令知道了，還不得治他個大罪？
“楚小姐，方二小姐，小的這就把缺的銀子算清補上，求您二位高抬貴手，饒了小的這一次，可千萬別告到縣令老爺那裏去啊！”
方含珺對酒樓的情況不熟，溫氏沒精力管，誰也不知道這汪掌櫃幾年來竟然一直在私吞利潤，上交給她們的還不到十分之一。要不是這隻蛀蟲，她和娘親每月也有十來兩銀子的進賬，這兩年就不必過得那麼淒慘拮據。
“汪掌櫃，虧我娘親還一直對你信任有加，原來你竟是這種偷奸耍滑的小人！限你三天之內把錢全部還清，少一分錢的話，就等著把牢底坐穿吧！”
方含珺憤怒之下，氣勢淩人，把汪掌櫃罵得唯唯諾諾，一個勁兒地求饒，連頭都不敢抬。楚陌歸在一邊暗自給她點讚，看來含珺姐姐還是有幾分烈性的，雖然在家受氣，卻不是受氣包的綿軟性子。
方含珺酣暢淋漓罵了一通，氣出得差不多了，讓汪掌櫃立刻滾回去籌銀子，汪掌櫃連忙灰溜溜地逃出了酒樓。她這才轉向楚陌歸，帶著一臉佩服的神情。
“陌歸，你好厲害！多虧了有你在，要不然的話，我們什麼都不懂，不知哪年哪月才能發現被貪走了這麼多銀子！”
楚陌歸笑笑。她這次查賬，一是為了幫方含珺母女拿回她們應得的東西，更重要的也是殺雞給猴看，讓酒樓裏的其他員工明白，她雖然年紀輕，但絕不是好糊弄的。
得力的人手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找到，這些人她都得先用著。目前看來，其他幾個廚子夥計基本上都老實巴交，要是心眼活，早跳槽了，也不至於一直待在這種酒樓裏麵。
能力可以培養，笨一點遲鈍一點楚陌歸都不在意，但關鍵是品德必須先過關，汪掌櫃那樣的，再機靈也不能要。
這之後的幾天，楚陌歸就沒閑下來過，一直為了這家酒樓忙得不可開交。店麵需要重新裝修，這髒兮兮暗沉沉的不吸引顧客；廚房布局需要改善，以保證飯菜的衛生；幾個夥計都需要培訓，必須微笑服務，要是半死不活的，送菜跟送終一樣，誰願意進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