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沉睡的薛輕語慢慢睜開了眼睛,或許是我吵醒了她,我立馬停止了哭泣,害怕驚擾到她半分。
看著她的眼睛,
我的心仿佛被一萬隻螞蟻在撕咬。
她原本清亮的眼神,已經變得昏暗起來,裏麵蘊含著複雜的情緒,有欣喜也有驚訝,更多是的無奈與痛苦。
她怔怔地看著我,一滴眼淚劃過眼角。
我輕輕撫過她的臉頰,本有千言萬語,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慢慢抬起手,摘下氧氣罩,說道:“譚蕭,你終究還是來了。”
我點了點頭,緊緊握住她的手,
她歎息一聲,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是怎麼知道的?事到如今,你還是想瞞著我嗎?
如果不是那個字條,或許我就會抱憾終身。
我輕輕摸著她的頭發,說道:“你真傻,為什麼,你要騙我,還騙了我這麼久,這就是你離開我的原因,對嗎?”
她猶豫半響,終於輕輕點了點頭,
我哽咽道:“我真粗心,我竟然一點也沒發現,這麼多年來,你受了多少苦呀。”
薛輕語輕輕用力,握了握我的手,露出了微笑,她說道:“譚蕭,你不要自責,我早就知道,我的病隨時都有可能惡化,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麼突然。”
怪不得薛輕語以前嚐嚐頻繁地出去采購食物和辦公用品,或許一直都是去拉薩醫院化療。
我這時才後知後覺,為什麼,這一切,你都要獨自承受。
薛輕語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我急忙給她帶上了氧氣罩,她急促得呼吸才慢慢平穩了下來。
薛輕語又抬起了手,我急忙握住了她的手,說道:“你不要說話了。”
薛輕語輕輕搖了搖頭,露出急切的表情,我不忍再阻止她,隻得鬆開了手,她又摘下了氧氣罩,說道:“譚蕭,我有一個弟弟,他叫薛義。現在在杭州大學念書,以後...以後我將他拜托給你了。”
我哽咽道:“你快帶上氧氣罩吧。”
薛輕語搖了搖頭,輕聲道:“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罷了。”
“不,不,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
我的情緒有些失控了:“為什麼,為什麼突然會惡化,之前不是一直很穩定嗎?”
薛輕語勉強笑了笑,說道:“如果不是現在的醫學這麼發達,或許...或許我早就死了,能活到現在,我已經很滿足了,在檢查出癌症之後,醫生說過我活不過十年,沒想到我居然堅持了這麼久,我也不敢相信...或許...或許...”
我急忙問道:“或許什麼?”
薛輕語歎了口氣,不敢看我,說道:“或許我一直想著要等你回來,所以還不敢死去,但是等到你回來之後,我發現我的身體一夜之前就垮了,病情開始加劇惡化了,或許...或許是心裏有了依靠吧,我就鬆懈了下來,我才知道,我遠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堅強。”
我的眼珠止不住地掉了下來,哽咽道:“你是為了不想讓我知道,才不在拉薩治療的,對嗎?是我,是我害苦了你。”
薛輕語輕輕撫著我的臉,說道:“不,如果不是你,我或許早就堅持不下去了,謝謝你讓我多活了這麼久。”
薛輕語又開始呼吸困難了,我急忙給她帶上了氧氣罩。
看著她痛苦的樣子,我又是一陣心痛,
她是一個如此美麗善良的好姑娘,為什麼上天要如此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