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住口？憑什麼！這些本來就是事實。還是你自己不肯麵對自己犯下的錯，心虛了……”
“安若素！”安承德勃然大怒，揚手就要往安若素的臉上招呼去。
安若素坦然直視，毫不畏懼，湊上臉去嘲諷道：“你要打我！打啊，反正你們從來就不在乎我這個女兒，巴不得我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上！”
“好！好！好！”安承德連連點頭，重重地說了三個好字。他慢慢地垂下手，眸中難掩疼痛之情，起身摔門而出。
好好的一頓飯成這樣，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
這兩年，父女兩人從來就沒有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吃過一頓飯，幾乎每次都是不歡而散。孫玉林搖頭歎息一聲。
“素素，媽知道我跟你爸對不起你，你要怨我們，我們不怪你。可是你真的不小了，總不能一直這麼單著。聽嗎一句話，有些事情，該放下的就放下吧！”
安若素譏笑，“說的輕巧！你讓我怎麼放，你讓我怎麼放……”忽然情緒激動地大吼，“這些年，午夜夢回間，那一次不是渾渾噩噩中驚醒，除非我死了，否則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他……嗚嗚……”吼道最後，她禁不住捂起臉失聲痛哭。
“姐，對不起！對不起！”安廷輝抱住安若素，神情黯然，心痛不已。一旁的孫玉林亦是悲從中來，掩袖抹淚。
飯後，孫玉林刻意囑咐安若素別急著離開。母女倆泡了杯蓮心茶，坐在床邊談心。
嫩綠的蓮心，經沸水衝泡，散發清冽香氣，滌蕩人心。翠綠在水中漸漸舒展，浮浮沉沉，好似一場花瓣雨。
孫玉林有一雙巧手。這些蓮心是吃蓮蓬的時候她留下的，用蜂蜜醃製後曬幹，就成了清香襲人的蓮心茶。清潤降火，最適宜夏季飲用。
“是媽沒用，是媽對不起你！”孫玉林小酌一口，紅著眼低聲道。
安若素眼中紅腫，嗓音暗啞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的一生，早就被毀了，不一樣了，怎麼也不會一樣了！”
“怎麼會不一樣，你還這麼年輕，真是好時候！素素，你別鑽牛角尖，想不開啊！”
安若素置若罔聞，低聲嗤笑道：“年輕又怎麼樣？現在，我隻想找到那個孩子，然後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過一輩子！”
“胡鬧！”孫玉林很不讚同地斥責，“你這丫頭說什麼混話。你找那個孩子做什麼，你還要不要嫁人了？”
嫁人？安若素在心中嗤笑。拖著這副殘敗不堪的身子，她早已沒有了那個想法。但是眼前的母親不懂。她低頭看著手中的杯子，似懷念一般問道：“那個孩子，是死是活？”
乍聞女兒這話，孫玉林也是一愣。這些年和女兒團聚，她總是有意無意地避開孩子之類的敏感話題，就是怕女兒想起過去傷心，卻不料她自己先開口。
她摩挲著杯壁，語氣局促道：“好好的……幹嘛突然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