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尋常的下午,陸峰在家門前的胡同裏陪弟弟們一起玩鬧,最小的弟弟很討人喜愛,陸峰平時放學回來看見小弟都忍不住要抱一抱,親一親,陸濤有時候看到了大哥抱著小弟親,也吸溜著鼻涕湊過來要和大哥親熱一下,但是每次大哥都笑哈哈的摸摸陸濤的腦袋說:“老三長大了,不用像小弟那樣讓大哥親熱。”每次聽到大哥這樣說,老三都很糾結,一直到真正長大了,想想小時候自己都忍不住樂,試想一個流著鼻涕,兩隻袖子油乎乎的小孩讓你抱著親一下,你會有什麼感覺?小時候的記憶總是很難忘記,就像那個尋常的下午所發生的那件事,一直鼓舞著兄弟幾個努力,在遇到困難的時候,心中總有動力。
那時候的小孩遊戲的花樣很多,沒有錢也有很多花樣,比如用報紙折出來的四方塊,小孩們稱為:“寶”,大致來說一般有兩種形狀,一種是四方塊形狀,一種是元寶形狀,小孩們拿著‘寶’互相摔得很起勁,贏的方式就是以把對方的‘寶’摔翻轉為贏;再差一些,假如連報紙都沒有,那麼泥巴也可以是很好玩的方式,去河邊挖一些比較硬的河泥回來,孩子們稱為;‘膠泥’,這種泥巴粘性很高,在孩子們眼中這可是極品的泥巴,玩的方式是把膠泥捏成扣碗的形狀,可以兩個人或者更多人一起玩,大家剪刀布包錘決定次序,然後正式開始,準備摔膠泥的人會在摔之前念口訣:“哇唔哇唔誰賠我?”然後第二個人會說:“哇嗚哇嗚我陪你”|第一人再說“賠多少”第二人說:“摔多少賠多少”,然後第一人不在廢話,用手掌扣著膠泥碗一下扣摔在地上,手勁掌握的好的話,會聽到一聲很清脆的響聲,然後就看到膠泥碗的底部破出一個很大的洞,這時候第二人就會很倒黴的表情,把自己的寶貝泥拿出一塊,捏成餅子形狀去補償人家的膠泥洞,這樣的話可以說是大輸,虧到家了,假如輪到自己去摔,同樣念口訣,結果膠泥碗摔下去摔成一個扁扁的泥餅子,而沒有破洞,就會忍不住痛心疾首,因為沒有人做補償,而賠出去的泥就算是白白送人了,再要輪到自己,要到下一輪才可以了。
陸峰陪著兄弟們正玩得高興,這時候家門前來了一個穿著很幹淨的白胡子老頭,老頭本來是打算穿過陸峰家屋後的胡同經過,路過的時候看了這幾個小孩一眼,然後老頭眼睛一亮,很有興趣的走過去說:“你們幾個玩那?”“嗯,是啊,你好,你有什麼事嗎?”陸峰說道。那老頭笑了笑說:“嗬嗬,過路人,討口水喝,你家裏有大人在嗎?”“我媽媽在家,”小四說道;老頭很和藹的對小四說:”能喊你媽媽出來一下嗎?”“好,你等著。”小四轉身跑進家裏去喊媽媽出來了。一會的功夫,小珍從家裏邊出來,看到老頭在門前等著:“嗬嗬,你好,到家裏坐坐吧,家裏邊有熱水請你喝,”老頭說:“好啊,那就打擾了。”小珍帶著兒子們和客人一起進到堂屋裏,請客人落了座,奉上茶水,客人環視了一圈屋裏的環境說:“這小院挺不錯的啊,”“你誇獎了,這院子我們搬來有三年吧,住著還可以,街坊鄰裏都相處的不錯,”小珍說。老頭喝了一口水,放下茶杯,看了一下幾個孩子,對小珍說:“我本來是路過,今天看到你家的孩子,我覺得你家裏的孩子麵相都不錯,將來前途無量啊,”小珍聽到這裏,眼神一下警惕起來:“你是?”“嗬嗬,我很少給人看相,我是祖傳相麵,但是我很少給人看,並不是以這個為業,不收錢的。”小珍臉色紅了,有點不好意思:“嗬嗬,先生你喝水。”老頭接著說道:“你家的孩子們命運相衝,比如說將來有出息的是老大,那麼老二就會差很多,反之老二有出息,老大老三就會差很多,總的來說,這幾個孩子的運勢是不可調和的,要麼是一三五,要麼是二四六,就是這樣,”小珍聽了一會,也有了興趣:“那麼先生你能幫看看這幾個孩子那個最有出息啊?”老頭摸了摸小三的腦袋說:“不可說啊,嗬嗬,這幾個孩子都不差,真正算命相的人是不能講實話的,講了會受天譴,要折壽的,命運越好越不能說。但是我可以給你透一點,這幾個孩子裏邊有福的,但是你們享不到他們的福。”小珍聽了不以為意:“嗨,那個父母不是想孩子們過的好些啊,能不能享福倒是其次了,隻要他們過得好就行。”“嗬嗬,是啊,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不過孩子們都有長大的一天,他們有一天也會為人父母的,總會理解的。”老頭又坐著閑聊了一會就告辭了,兄弟幾個當時雖然年齡不大,但是對於這種玄玄乎乎的事情也並不是不信的,特別是人家說了,這兄弟幾個裏邊有將來有出息的人,兄弟幾個誰也不服,都認為自己是哪個有出息的人,吵吵鬧鬧的爭論了半天,一直到吃晚飯,嘴裏邊在吃飯還不消停。晚上陸文回來的時候,小珍把這件事和陸文說了,陸文笑了:“算卦的事,別當真,孩子們真有出息我當然高興,沒出息不還是咱的娃啊,真有沒出息的,我把我這手藝傳給他,將來也餓不著。”一家人吃過晚飯,晚上交代了陸峰在家看好弟弟們,兩口子去街上擺攤了,現在孩子們不用辛苦照看了,兩口子輕鬆了不少,特別是這幾年家裏的生意做得久了,老顧客很多,口碑也很好,生活條件逐漸改善了,在這個胡同裏,陸文家是第二家買的電視機,第一家買的洗衣機,在那個年代,那可是好東西,那時候結婚流行的三大件,電視機,錄音機,縫紉機,誰家能買得起這幾件,就代表家裏條件很富裕,陸文兩口子靠著自己的手藝,在那個商業不發達的年代,讓兄弟幾個過的很不錯,不缺吃,不缺穿,印象中,家裏邊不穿的衣服經常打包送給一條胡同的鄰居,這事讓小三和朋友們在一起玩的時候很是得意:“你這件衣服是我家的。”後來在父母的訓斥之下,小三再也不敢說這樣的話,小孩子,虛榮心總是有的。能讓小孩們虛榮的當然不止這些,記得那時候每到晚上,鄰居們就會聚集到自家院子裏,大人們搬著小凳子,帶著小孩,來陸家看電視,電視並不大,十四寸,黑白的,熊貓牌,那感覺像過年似的,一個院子裏都是黑壓壓的人群,坐的一排一排的,那時候的電視隻有兩個台,一個中央台,一個河南台,雖然台比較少,但是有電視看就是很享受的事,一群人看的津津有味、那時候,胡同裏隻有兩家有電視的,除了到陸文家看電視,窮苦的人家沒有辦法,另一家姓劉的人家,晚上都是關了門看電視的。所以陸文兩口子晚上去街上擺攤也很放心的,家裏都是街坊鄰居,根本不擔心孩子們。電視機還沒什麼,陸文家買了洗衣機以後,鄰居們都拿了衣服來陸文家讓小珍幫忙洗:“聽說這東西洗衣服是自動的,不用人管,這是誰發明的,怎麼這麼能耐那?呐,這是我家的衣服,麻煩幫忙洗一下吧。”小珍每次聽到這些,都是很無奈的苦笑:“好,放這把,回頭我幫洗。”鄰居走後,小珍看著這堆得小山一樣的衣服,總要痛苦的對陸文說:“自動洗是不假,但是涮的時候可是要我用手涮的啊。”陸文每次聽了都是哈哈笑:“該,誰讓你看到電視上播放水仙牌洗衣機要我買了?秀蓮,額把洗衣機給你買回來了。”陸文學著電視上廣告的台詞喊道。小珍聽了不依的去掐陸文的胳膊,兩口子雖累,卻也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