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別人的折磨還易消解,可是來自自己心底的折磨,根本就是沒的化解!
而且,越來越是鑽牛角尖。無論是卿霄雲自己殘廢一生、做錯的事情,還有來自生死大仇無可匹敵的巨大壓力,這一切的一切固然壓得卿霄雲喘不過氣來,卻仍隻是外部的壓力,仍遠遠不能與心底的那份愧疚感相比。
卿家上下,無論是老爺子卿戰天、老夫人飄雪慕荷,國公夫人賀蘭清雪,小公爺卿玉軒,對卿國公爺有的隻會是憐憫、愛惜、相信就算是已經死去卿霄雨,也盡都不會責怪自己的兄弟,可是卿家還有一個人不會諒解,永遠也不會諒解,那個人正是卿霄雲本人!
或者冥冥中早有注定,連老天爺也垂憐卿霄雲這個可憐人,這次的蠻荒雖似危機四伏,殺機重重,便說九死一生也並不為過,甚至在卿霄雲心中,自己此行早已注定是十死無生的!
但這一切在卿玉軒的斡旋之下,早已注定有驚無險。
卿霄雲甚至連內部的暗箭也不必理會,就能保證上上大吉,平安歸來。
但卿國公爺卻是完全不知道這一切,這次他抱著必死之心參加決戰,若是戰後最終死裏逃生,那麼,這一次生死邊緣的經曆之餘,必然會對他的心態產生重大的改變,或者,這將是一個機遇轉折也未可知。
死過翻生的人,自然就不會再有那麼濃烈的死誌了,甚至心中也會感覺自己好像是償還了什麼,從而對未來的生命也多了很多留戀。
這是一種微妙的心理現象。
卿玉軒覺得自己的父親卿霄雲實在很需要這一次的死亡感受,所以她什麼話也沒說。
甚至,還打算再多刺激父親兩句。
“關於恩怨……,父親可還有什麼說的?”卿玉軒問道。
既然已經決定把父親送上峭壁懸崖,索性就再多加一把火,讓他今天好好地發泄發泄。
發泄的越多,明日之後心情就會越輕鬆!
再高再危險的懸崖峭壁又如何,早就做好了最完善的安全措施!
“恩怨,這正是我要說的。”
卿霄雲深深地看著她,鄭重地道,“仇,肯定是要報!但是玉軒,你要答應我一件事!若不能得你親口承諾,父親便去也去得不安心!”
“什麼事?父親請明說!”卿玉軒問道。
“我知道你眼下的實力已經遠遠超出了我能想象的範疇,但我仍要你應承我,在你的實力還沒有達到至尊級別的時候,未有絕對的把握之前,千萬不要妄談報仇!那隻會讓卿家萬劫不複!卿家滿門的擔子你的肩上,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卿霄雲眉宇間有深沉的痛楚,和深深地恨意,“我也相信,以你機智、天分、實力,報仇日子決計不會遠,所以當你的實力足夠的時候,玉軒,你記住!你父親我要於家,雞犬不留,萬劫不複!”
卿霄雲咬著牙,常帶著淡然深情的麵孔上首次現出了幾份猙獰暴戾。
卿霄雲殺敵也好,尋仇也罷,從來都是尊奉罪不及妻兒的原則,這也是他的行事準則,但今日,居然說出‘雞犬不留,萬劫不複’這樣的話,顯然他對於玄真七峰於家的仇恨,已經是到了極處!
“我會的,父親,於家已經注定了悲劇!正如您說的,這一天,決不會太遠!”卿玉軒咬了咬牙,狠狠的說道。末了還加了一句,“父親,你就安心的去吧。”
孫晉暖一聽這話,利馬就不樂意了,幾乎要伸手敲卿玉軒腦袋了,“卿玉軒!你這混蛋怎麼說話呢?什麼叫做‘你放心的去吧’?你說的這叫人話嗎?!”
連鳳閣小傻子似乎也有些不大樂意了,鼓著小嘴看著卿玉軒,神了之間,大為不善。卿玉軒舉起雙手投降……自己惹不起還跪不起嗎?我不就是製造一下緊張氣氛嗎?我又不是沒有做好事前準備,誰能比我更上心父親的安危……
卿霄雲卻嗬嗬笑了起來,道,“晉暖,你現在已經不是我家的入贅女婿,不過,你可願做我卿家的兒子?”
“父親?”孫晉暖錯愕的抬起來頭,他沒想到卿霄雲竟然說了這麼一句話,他初到國公府,以為自己的一生都完了,卻沒想到峰回路轉,老夫人和國公夫人都對他那麼好,老公爵和國公爺也對他和顏悅色,親切和藹,宛如家人一般,這本就令他十分感動了,沒想到,今天,卿霄雲竟然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