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明澈說到這裏,四周一片鴉雀無聲。隻有一陣陣抽泣的聲音不斷的傳出來。
“他做了什麼古怪手勢?”禦才婧急急的問道,她的臉上淚水縱橫,但眼中卻冒出了熾熱的火花,毫不掩飾的露出濃濃的企盼。
於明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模仿著當年卿霄雨臨去之前的動作,道,“就是這樣,卿霄雨把自己的左手攥起了拳頭,在自己的心髒上輕輕地錘了一下,然後就停留在那裏,右手的長劍直直的穿過左手,不偏不倚,插進了自己的心房,將自己的左手釘在了胸膛上!但他臨死的時候,臉上的神色一直很溫柔……”
“小雨……”禦才婧身子晃了兩晃,喉嚨中痛楚的呻吟了一聲,突然淒厲的叫了起來,“你到了最後,想的還是我……”
她悲痛地渾身顫抖,突然身子一陣抽搐,竟然暈厥了過去,被在一旁早有準備的小丫鬟一把抱在了懷裏。
眾人一愣之下,瞬間明了。
原來如此!
卿霄雨即使在最後的時刻,卻也沒有半句提自己的妻子,想來是為了怕於顏卿等人凶性大發,反而提醒了他們去對付自己的家人,斬草除根,但他最後的這個動作,卻是這位白衣大將一生的牽掛。
左手握拳,在心髒輕輕地錘了下,便是:禦才婧,在心裏,在這裏。所以,他隻是輕輕地捶了自己的心髒一下,便代表了這個人。
至於最後,那直直的一劍,直直的一劍穿心,將自己攥成拳頭的左手一插而進,釘在胸膛位置,正是這位白衣大將臨死前最大的心願:將自己對妻子的眷戀和感情,一起釘在自己心上,帶走!
他雖然沒有半句話提到,但這位蓋世英雄,卻是在無言中將自己一生最後的時光,都留給了自己的妻子。
所有人盡都不再說話了,一束束冷凜的森然目光怨毒地盯看著場中的所有於家人,這些罪魁禍首,就是他們,一手導致了這場巨大的悲劇…罪該萬死!
卿霄雲一時間心痛如絞,國公爺隻感覺到自己心裏仿佛要爆炸一般的憋悶,他張著嘴,大口的吸著氣,卻感覺根本全無幫助,心中的滿腔悲憤,似乎已然充盈了胸膛,再也容不下別的,眼中的淚水卻再也止不住,撲簌簌的落了下來,渾身顫抖。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淚眼朦朧中,卿霄雲似乎感覺到自己的小弟就站在自己麵前,他那鏗鏘有力的堅毅聲音,依然在回響不絕,“我為何要怪我自己或者大哥呢?我為人至情至性,大哥善良忠義,何錯之有?真正錯的人是你!縱然你把我們盡都殺得幹幹淨淨,也隻是讓你自己產生心魔罷了,婧兒,大哥大嫂,父親母親,也會好好的活著”
“玄真七峰自然是不會在意我們卿家的,但你給我機會留下遺書,卻不外是要利用我的遺書去打擊婧兒和我的家人嗎?可你是否知道,我卿霄雨向來對我的大哥大嫂、父母親,從來都是欣賞的,敬佩的。我卿霄雨活著,不會容許任何人用我的名義去打擊他們,就算是死了,也不會讓人利用的,多謝你的破例,可是本帥不需要。”
“小雨啊……都是大哥我害了你……”卿霄雲仰天嘶吼,心神極度激蕩,一口鮮血噴出了喉嚨,身子仰天倒了下去。
直到倒在地上,心中仍是愧疚難受得無以複加,竟自失聲大哭出來,這一刻,真是感覺到,哪怕自己立即死了,也難報小弟對自己的一片心意。
自己眼盲,竟然是將仇人引進室內,殺害了自己最親近的小弟!
“爹爹有大伯照顧,我很放心!”這是侄兒身死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卿霄雲使勁地用手捶打著雪地,喉嚨已經凝噎,說不出半句話來……
朦朧中,似乎小弟卿霄雨和侄兒卿樂靈盡都是一身熟悉的征袍戎裝,站在自己麵前,正關切的看著自己,卿霄雨悲從心來,一口鮮血嘔吐出來,淋漓滿地!
凜冽寒風呼嘯著吹來,人人盡覺遍體生涼。天空中不知何時竟已是陰雲密布,大雪飄揚著紛紛落下,天地間盡是一片蒼茫……
飄雪慕寒歎息一聲,一掌擊在卿霄雲後頸上,將他打暈了過去,揮手令人過來照料。
飽曆世情的飄雪大爺明白,否則依著卿霄雲這般下去,恐怕今日的雪山之巔,就又要平添一具卿家人的屍骨了……
卿玉軒覺得自己的臉上盡是涼涼的感覺,伸手一摸,卻摸到了滿臉淚水,原來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自己竟已是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