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玉軒雖然沒有明說,但她在王生之前開口,就等於已經說明了剛才這首曲子的主人是誰。
這可與木月錦心中勾勒的形象卻是大為不相符的。
在她心中,彈奏這首曲子的人,應該是一位豪邁灑脫的少年郎,豪情蓋天的江湖客,一人一劍傲視天下的孤膽英雄,蓋世豪傑!
卻絕不應該是麵前這一位形容猥瑣的少年!
“我?我是飄雪世家的人!”卿玉軒怪怪的一笑,突然長身而起,道,“好茶好琴!後續的安排相信也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吧?我也是時候要走了!”
王生大急,霍然站起身來,道,“讓小弟送兄台出去!笑傲江湖之曲,絕不應該成為絕唱!”
此刻,樓頂上衣袂掠空的聲音不斷響起,已經有不下十名以上的高手到了這裏。
王生卻是真的著急,他此刻,對卿玉軒竟是真的關心起來。
因為刻下的他絕不希望,眼前這個自己少見的知音人,就此葬送。
若是這位‘飄雪大書’一旦落到了王家人手裏,要遭遇到什麼,王生可是比誰都清楚。
尤其刻下,家族中做主的人已不再是王家中人,一旦遭擒,勢必盡出自己掌握之外。
所以這位一向冷血的笙歌公子,竟然罕見的表露了真情誼!
“若是你當真把我當做知音,就早早退出江湖吧。”卿玉軒哈哈大笑,“雲音閣,真正不錯的所在。”
“哈哈,酌酒與君君自寬,人情翻覆似波瀾。白首相知猶按劍,朱門先達笑彈冠。草色全經細雨濕,花枝欲動春風寒。世事浮雲何足問,不如高臥且加餐!”
在這一刻,她依然是歪眉斜眼,形容猥瑣,但她意興飛揚,睥睨作勢,卻是將一股屬於江湖的灑脫表現的淋漓盡致!
在這一刻,在對麵王生和木月錦兩人眼中,卿玉軒就好像是搖身一變,變成了一位風流瀟灑的少年,麵對強敵強權,不屑一顧。
這一刻的風采,竟然讓這一向是心高氣傲的兩人為之心折,目眩神迷。
就在這時,卿玉軒一聲長嘯,突然飛身而起,輕飄飄的穿窗而出,砰地一聲,已經無影無蹤,半空中猶自傳來他一聲輕笑,淡淡地口音道,“既然如此,且看我今日,是如何的笑傲江湖!”
“既然已經來了,怎地如此著急離開?且多留片刻吧。”一個陰惻惻的聲音說道,“王大公子,家主那裏,卻是需要你去給一個交代!”
王生冷哼一聲,道,“小心!”
這話卻是對卿玉軒說的。
卿玉軒身子剛剛飛出,迎麵就有兩條身影迎擊而來。
“小心?!需要小心的隻怕不是大叔我吧!”卿玉軒郎聲大笑,反掌而出,砰砰兩聲,兩道人影皮球一般的反震上了天,在半空中分別吐出一口鮮血,而卿玉軒的身影已經淩空一折,站到了樓頂之上。
策劃布局者王生的突然臨時變卦,不僅令到三大聖地和王家所屬之人盡都大出意料之外,甚至連卿玉軒也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王生的意外反水,對方固然要陣腳大亂,但卿玉軒的原定計劃,也是付之東流!
所謂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王生既然以真心待己,那麼就不能令其太過難堪,如此想要按照即定計劃,通過王生慢慢地引出三大聖地在此地的所有人手,然後再一個一個從容收拾的如意算盤,便再也打不響了。
不過,卿玉軒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沮喪失落,相反的,她卻是很高興的。
今天的事情,雖說是大出預算,但也讓卿玉軒感覺不虛此行。
卿玉軒,無論前事今生,仇人或者很多,但朋友就實在太少,兩世相加,至多也不過三五人而已,似今日一般惺惺相惜的人,更是罕有,不錯,就是惺惺相惜,即使是仇敵,也可以惺惺相惜的。
即使是仇人陣營之中的,未必就沒有可愛之人。
今日的王生如是,前者六大聖者之中唯一幸免的銀眸公子亦如是!
雖然卿玉軒自己的立場和手段不會為了任何人而改變,但王生,還是讓她有了一種“不想殺死他”的怪異感覺。
所以卿玉軒幹脆來一個翻天覆地,鬧一個翻江倒海,索性將一切盡都挑明了往大了鬧!
隻要消息傳出去,三大聖地的高手,還是會源源不斷的到來。
這樣一來就與之前的計劃,並無多大的區別。
充其量隻不過是讓卿玉軒等人麵臨的壓力,要稍大了一些,少了一點有心算無心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