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抖著,一步步的後退,眼中滿是恐懼,突然嘶吼道,“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
聲音幾如垂危之人一般的嘶啞,充滿了完全失去希望、近乎歇斯底裏的嘶鳴。
可是,並沒有人回答。
唯有在他後退的時候,這柄劍卻是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始終就維持在他的眼前三寸的位置上,讓他總是能感到一種徹入骨髓的冰寒。
劍光閃爍,這一刻,那名為首的黑衣蒙麵人完全能清晰的感受到,就是這柄劍的本身,傳出了一種嘲笑的意思。
似乎在譏嘲他的怯懦!
但他卻毫無辦法。
在這樣的一柄神異魔劍的威脅之下,他已然失去了所有的鬥誌。
這便是大家族的壞處所在了。
卿玉軒看著這位渾身鬥誌全無的尊者級別高手,心下由衷地歎息一聲。
這個人的資質頗為不凡,甚至心智也算可觀,但與那些在腥風血雨、生死拚殺戰鬥中成長起來的高手相比,卻始終是少了許多堅毅之氣。
此人雖然擁有尊者層次的實力,但相比較於同等實力的實戰高手而言,大大不同。
在麵對不可抗拒的高手的時候,那些在生死實戰之中自成一方之雄的高手,第一個想法卻是能不能將眼前之強者收為己用。
第二個想法則是,若是不能收為己用,又能不能利用?
再來的第三個想法,若是前兩法皆不可行,是否能集中自己的實力將這人徹底毀滅,永絕威脅,最後一個想法才是不惜一切代價,保命、逃命!
甚至最不濟,連保命逃命也不可得,還能選擇轟轟烈烈的戰死!
寧可被打死,不能被嚇死!
就算被打死,也要崩你一身鮮血,這才是江湖人的應有氣魄!
但眼前這位空自擁有尊者實力的高手,他的修為固然已經到了相當的程度,但骨子裏卻完全沒有這種鬥誌、決心。
現在的他,甚至連逃走的心思都沒有了,隻剩下了屈服以及渴望生存的奢望!
這卻是長期以來養尊處優帶來的後患。
他們根本就已不具備江湖人所應該具有的銳氣!
這樣的人,隻適合看家護院,已經不再適應闖蕩江湖。
這種人在順境之中,自然是無往而不利,一旦遭遇逆境,瞬時鬥心全失,再無任何一點反抗之能。
正是基於這點,卿玉軒才會不斷的錘煉生死訓練營,任由他們去在生與死之間自我磨礪,在艱難困苦之中去飲血殺敵,
惟有如此,才能擁有真正意義上的實力!
動物園中的老虎哪怕是體型再大,甚至可能比山林之中的老虎大出一倍,但兩者一旦交手,戰果卻必然相反,就是基於這個道理。
黑衣蒙麵人現在已經接連後退了二十七步!
足足二十七步,這柄神秘飛劍才終於退後了幾分,距離他的眼球遠了幾分。
而這個距離,已經到了卿玉軒和晉塵傾的身前。
眼前發生的詭異的一切,讓晉塵傾震駭莫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又是一柄什麼樣的劍?
這樣神異的魔劍,又該有一位什麼樣的主人呢?
他轉過頭看著卿玉軒,卻發現這位空靈體質的擁有者臉上,也盡是一片由衷震驚與迷惘。
顯然這位大天才也是完全不知道眼前的詭異現象如何來由。
定了定神,晉塵傾恭敬地向著那柄劍的方向躬身行禮,“不知是哪位前輩出手救了晚輩兩人,還請不吝現身一見,塵傾不勝感激。”
長夜寂寂,卻是沒有人回答。
惟有劍光驟然一閃,噗的一聲從那僅存的那名黑衣蒙麵人的氣海穴穿了進去,然後帶著一溜血光從黑衣人的後背穿出。
劍尖上,卻有一個小小的血色圓球掛在上麵,漸漸黯淡……黑衣蒙麵人大吼一聲,痛徹心扉。
那正是他一生修為的精華之所聚!
竟然被那柄劍完全鯨吞,而且,更進一步崩毀掉了他的氣海丹田。
此刻的他,已經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廢人。
這種突然而來的現實,簡直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過!
重傷更兼心傷的他隻來得及發出了一聲慘叫,就暈了過去,腦海之中最後一個念頭是:徹底完了。
詭異的魔劍在半空盤旋一周,突然光華大作,一股難以言喻的邪魅之氣突兀散出,瞬間就如同颶風掠過草原,受這股邪魅之氣侵蝕……
所過之處,所有碧綠青青的草叢盡數枯萎,籠罩範圍足足有十丈方圓!
然後,這柄劍再度恢複成了之前的堂堂皇皇王者氣度,矜持地停在半空之中,閃爍著柔和的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