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真州城下,看到城頭上繡著“宋”字的大旗,一行人都激動不已。餘元慶對守城士兵急切喊道:“快開城門。”

“什麼人?”守城士兵大聲問道。

“文丞相在鎮江逃脫,特來投奔。”餘元慶高聲答道。

守兵通報後,安撫使苗再成驚喜萬分,他親自打開城門,將文天祥扶上馬。城裏老百姓聽說文天祥回來了,紛紛擁上街頭,夾道歡迎。

苗再成把清邊堂收拾幹淨,作為丞相的官邸。真州的將校和幕僚都來拜見,討論當前的局勢。

京城和真州的通信已被隔斷數月,所以恭帝投降、二王出奔、京城淪陷的事,他們一點都不知道。如今聽文丞相說來,每個人都非常悲痛,也非常痛恨那些賣國的奸賊。

苗再成感慨萬分地對文天祥說:“兩淮的軍隊足夠收複失地,隻是淮東統帥李庭芝和淮西統帥夏貴一向不和,不能合力進取罷了。”

文天祥說:“可有什麼好辦法?”

苗太守說:“如今丞相前來主持,讓他們聯合抗元,那麼大宋複興便有望了。”

文天祥聽了,大為興奮,繼續追問進行的計策。

苗再成很自信地說:“我們先約淮西兵直趨建康,元軍必然會竭力抵禦淮西之兵。同時指揮淮南諸將,以駐紮在通、泰二州的我軍攻打灣頭,以高郵、寶應、淮安兵攻打揚子橋,以揚州守軍攻打瓜洲,我率領水軍直搗鎮江,同一天大舉進攻。灣頭、揚子橋防守脆弱,而且當地的士兵都心懷怨恨,日夜盼望我軍到來,可以很快攻破。然後三麵圍攻瓜洲,我從長江水麵進逼,元軍必無路可退。占領瓜洲後,以淮東各軍進攻京口,淮西兵則往金陵進攻,同時切斷元軍在兩浙的退路,敵軍統帥就成甕中之鱉了。”

文天祥喜不自禁,連稱妙計,於是他立即提筆給李庭芝和夏貴各寫了一封信,另外又給其他州郡守將寫了信,讓苗再成派遣使者星夜兼程,火速傳遞書信並到四處進行聯絡。

寫完信,文天祥興奮不已,他還做著收複河山的美夢,可是他哪裏知道,淮西製置使夏貴,已經在八天前投降元軍了。

就在文天祥到真州的第三天早上,苗再成派一個姓陸的都統約文天祥等人去看城防工事,於是他們一行人,便先在西門城樓上閑看。登城所見,是一馬平川的平野,大江橫前,但形勢的壯闊卻掩飾不了田園的荒涼。這些年來,南北交兵,這富庶的淮東,已經變成白骨累累的沙場了。

過了一會兒,又來了一個姓王的都統,大家邊走邊聊,不知不覺就被帶到了城門外,於是他們又在城外邊參觀了一會兒。

王都統神色十分怪異,吞吞吐吐地對文天祥說:“有人說丞相來真州說降!”

文天祥正覺得莫名其妙,王都統繼續說:“據從敵方逃回來的人說,元軍故意派出一位丞相,到真州騙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您自己應該比我們更清楚吧!”說完後,兩位都統突然揚鞭催馬,奔進城去,小西門也緊緊地關上了。

文天祥等人站在城外荒野中,心裏不是滋味,想不到李庭芝等人居然這樣懷疑自己,這比受敵人的侮辱還難受。

大家都失望極了,杜滸說:“他們大概是中了敵人的反間之計,元人居然能想出如此陰險的招!”

正當文天祥等人在城外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又走來了兩個人,自稱是義兵頭目張路分和徐路分,他們對文天祥說:“苗安撫派我們兩個人來送行,看看丞相準備去哪兒。”

文天祥說:“苗再成既然要我們走,現在隻有去揚州,見李製使把事情弄清楚。”

“不成!安撫告訴我們說,淮東不可去。”

“我隻有這一條路可走了,不去不行。”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去,我們就不再勉強,走吧!”兩位路分答應著,卻把他們領上了去淮西的路。

走出幾裏路,忽然從後麵來了五十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手持弓箭和刀槍,還帶了文天祥等人的包袱行囊,原來也是來送文丞相的。兩位路分又從隊兵手裏拉過兩匹馬,讓文天祥和杜滸二人騎上,然後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