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幻聽,總是聽到有稚嫩而又尖利刺耳的聲音在喊我媽媽,讓我過去。
不敢多呆,卻也不想那麼早走,那個醫生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讓我下來?
無聊賴地到處走動,可當又一次莫名走到正中間時,天氣突然變了。
周圍快速的暗了下來,剛剛還在歡快叫著的鳥兒仿佛被人扼住了脖子,不斷發出悲愴的尖叫。
我捂緊了肚子,不敢輕舉妄動。
突然一個魂魄穿過了我的身體,因為是從前胸穿過,穿過的那一秒我感到要窒息的渴望嘔吐感。
一個麵色猙獰,渾身冒血的黑色怨靈卻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身體還帶著黑色的冷冽氣息。
我突然感到一陣惡心,這是厲鬼!
“給我你的心髒,我放你走!”我拚命搖頭,不斷地後退,誰知踩到了濕潤的苔蘚一腳滑倒在了地上。
原以為還會沒事,可我的肚子意外的開始劇烈地疼痛。額頭不斷留下冷汗,背後已經被汗打濕。
我終於知道了醫生讓我來花園的目的,墮胎,留下心髒,化為厲鬼,而孩子變成墮胎娃娃,永久地留在樹洞中!
獨獨留在樹洞中,眼珠被挖去,眼前一片虛無,心裏永遠想著拋棄自己的母親。
想到這,心裏一陣悲哀,突然不想放棄糾纏了許久的腹中的我的血肉。
我已經執意要抵抗到底,而這厲鬼是執意要吃了我的心髒,永駐幽怨。
我快速爬了起來,不斷奔跑。
可這花園就似精心設計的迷宮,是陷阱,無論如何跑,最終還是會回到正中央。
厲鬼冷笑著朝我俯衝過來,無處可逃。
突然想起了什麼,我猛地舉起手中的木符。
他似乎沒想到我持有鬼王的木符,一時間定在了原地,我又一次不管不顧的飛奔起來。
可當我又一次來到路邊的樹洞,中間的孩子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媽媽!媽媽!”
身後是墮胎娃娃,眼前是厲鬼。
我嚇極,卻哭不出來,隻能放聲大叫,“我不是!我不是!我也有孩子啊!放過我吧!”
厲鬼慢條斯理地舔舐著獠牙邊的血跡,“不,你是來墮胎的啊。”
我徹底絕望了,他猛地撲過來咬我脖子上的肉,我腿一軟,撲通跪倒在了地上,知覺全無。
孩子,媽媽最終,還是沒守護好你......
我感覺腿間一片濡濕,這應該是我想要結局了啊......
我終於,失去了那個孩子,還未曾謀麵的孩子。
失去意識前我聽到一陣颶風來臨的聲音,就知道容止肯定來了。
“好大的膽子,誰讓你碰她的!”
“鬼王大人,我很久沒吃肉了!鬼王大人,求您......”
“給本王去死!”
......
一片死寂,其實醒了,但是不想睜眼。
肚子痛,心也痛。
“好了,起來吧。這不是娘子想要的嗎?本王的小鬼王終於去了,娘子怎麼不開心呢?”
我終於忍不住早該決堤的淚水,死死咬著下唇,任由一顆又一顆淚珠劃過臉頰。
那道殘忍的聲音還在繼續,“如娘子所見,我們的小鬼王在整十二點就在一棵新樹中立了根,在樹洞中有了自己的家,失去了眼珠,每天叫著媽媽......”
“別說了!別說了!我就說我後悔了,我後悔了可以嗎?”
我終於睜開了模糊一片的眼睛,大吼著說了出來。
淚水還在滾落,沾著淚水的睫毛黏黏的貼在眼瞼,很不舒服。
容止輕歎了口氣,終究還是把我抱了起來。
嘴唇帶著前未有的溫柔,輕柔地親去我眼睛上的淚水,又壓住我已經有深刻牙印的下唇。
舌尖反複舔著我的唇廓,良久又擁我入懷,含住我的耳垂。
我敏感地顫了顫,卻由了他去,默不作聲。
“娘子,我也傷心。”
一陣靜默。
在他肩上抬起頭,才發現楚悅生也在,一臉憂傷又冷淡地看著我們相擁。
可我沒有推開他,可能,真的累了。
後來我又看到了侯露莎也來找過他,可終究沒說什麼,看著我靜靜地躺在他懷中,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
好像欠了很多誤會,還不清。
“吃點粥嗎?”這句話無疑不是疑問句,容止說著已經去擰保溫盒蓋。
可能沒碰過人間的東西太久,手笨,就怎麼擰也擰不開,甚至還翻來覆去檢查。原本平淡而帥氣的臉此時……變得有些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