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臉色不太好，還好吧？”霍啟楠關切的問道。
“我沒事主編，最近趕稿一直熬夜，等輪息的時候，補補覺就好了。”
“工作也別太拚了，你剛工作兩年，在我看來，倒是消瘦了不少。”他輕撫我的肩。
“我沒事的。”我輕輕躲開他的手。
“前麵就是我的公寓，去喝杯茶，暖暖身吧。”他提議。
於理他是我的頂頭上司，於情他喪失了親人，需要安慰。
“好。”我輕聲回答，我沒有理由拒絕。
霍啟楠的房子很大，黑白的裝潢簡潔分明。我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忙來忙去為自己端來水和糕點。
“看你平時都喝檸檬水，就泡了檸檬片。”
他坐在我對麵。安靜的他就如一個雕像般，眼神流露著哀傷。驀地，我覺得這番神情像極了一個人。
我輕啜著溫熱的檸檬茶，我不喜歡酸的，隻是檸檬水多多少少可以補些維生素，隨手拿起一個泡芙，頓時濃濃的甜膩充滿唇舌，而之前的酸也不顯得有多麼刻意，反而更別有一番滋味。
“喜歡泡芙？”他輕聲問道。
“倒不是喜歡，隻是覺得它們組合起來，還不錯。”我淡淡回答，我對吃食並沒有多大的偏愛和挑剔，隻是覺得適合時，就嚐試一番。
霍啟楠拿起我放下的杯子，快速喝了一口之後，又吃了一個泡芙。我正吃驚他的行為時，他嘴唇揚起，“果然搭配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主編也太過小家子氣了，那麼有錢為何不再泡一杯，非得喝我的？”趁著他情緒還算不錯，我便抱怨的開幾句玩笑。
可霍啟楠並未聽進去，“以晴，你的品位和審美一直是我欣賞的，這檸檬和泡芙就如兩個極端，一個過酸，一個過甜，而中和之後便恰如其分的好，就如這人生一般，平平淡淡的就是福啊。”
“我隻是隨便吃而已，被主編這麼一說，倒是我造詣不淺了。”
兩人相視無言皆淺笑，然而再開心的事，看見彼此身上深色莊嚴的衣服，也都立刻沒有了興致。
霍啟楠輕靠著沙發上，“以晴，我現在是明白了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意思了。我母親去世的早，隻有父親含辛茹苦把我撫養大，我畢業後心裏唯一想的就是努力工作，等錢賺夠了，就好好盡孝，可錢越掙越多，工作也越來越忙，竟抽不出時間看望他，父親一定會抱怨我不孝吧。”
“當父母的，都是希望自己孩子過得快樂，伯父在天有靈，也會體諒你的孝心的。”我輕聲說著。
“以晴，我心裏很難過……做我的泡芙……好不好？”他斷斷續續將這句話說完。
霍啟楠眼眶微紅，我內心詫異，平時溫和如斯的他，在自己麵前露出這樣的狀態，心裏酸楚肯定難受百倍吧。而我怎麼又當得了泡芙，潤甜他的心酸？
思緒引到別處，我不敢想，那個冬天，那個被誤會的少年，從不流淚的人，會不會在沒有人的角落，如霍啟楠般，紅了眼？
而我竟選擇逐漸淡忘，最後丟棄一切，遠遠的離開。我著魔般，靠近霍啟楠，右手撫平他皺緊的眉頭，溫聲安慰他，“一切都會過去。”
不知在安慰他，亦或是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