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時間,法坦港外海崖小道上的要塞便宣告失守,城頭上的衛兵在措不及防之下被黑暗中射來的冥鋼箭矢釘死在城牆上,鮮血還未來得及漫流便已凍結。骷髏在屍巫的指揮下用攻城器械撞開車門,兵營內的士兵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好,但已身陷重圍,要塞內的抵抗隻持續了片刻便消寂下來,連同兵營內的三十多名港衛隊士兵全部宣告陣亡。
法坦港是作為艦隊駐紮的要塞來修建的,它的選址在一片海崖峭壁之間,隻有兩條狹窄的山道連接著港口通往外界的道路,帝國海軍在這兩條山道上修建了海崖要塞,要塞正麵麵向通往這片海崖的山穀,一側緊靠萬丈絕壁,一側臨海,堪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而要塞之後五百米,才是法坦港的主城牆,這五百米之間仍然是山道與灘塗,但地勢仍比之前的那一段要緩和平坦許多。
而此刻,路德維希男爵和德爾菲恩正位於海崖要塞五百米後的這段主城牆上,城牆上早已布滿了白獅衛隊與港衛軍的兵力,但在宰相千金的命令下,他們熄滅了所有火把,屏息凝神,不發出一絲聲音。城牆上一片漆黑,幾個巫師張開了法術結界以屏蔽生者的氣息,法術籠罩著整段城牆。
男爵看著幾百米外要塞內抵抗的聲音最終停息,旋即重歸於黑暗之中,他十分惱火地回過頭對無動於衷的德爾菲恩說道:“你既然早知道亡靈的偷襲,為什麼不讓他們早作準備,要將要塞拱手讓人?我知道你和那些埃魯因人有舊隙,但你不能拉上我們和你同歸於盡。”
他說得十分難聽,但再難聽十倍的話也不能叫德爾菲恩皺一下眉頭,隻是她實在忍受不了這蠢笨的聒噪,冷冷地回答:“作為這座要塞的軍事主官,請你拿出一點基本的軍事素養來,不要在人前貽笑大方,我本來不想提醒你,但怕你在客人麵前丟了帝國的臉麵。”
“你說什麼!”
路德維希男爵剛要發作,一旁的奧爾康斯伯爵趕忙將他拉到一旁,他知道路德維希雖是法坦港的主人,但事實上平日裏負責維持港口運作和管理艦隊的是駐紮在港口內的艦隊司令官,路德維希男爵其實並不具有多高的軍事素養,隻是個地方領主而已,倒是他自己已經看出來了這位宰相千金的企圖,她這是要把這些亡靈放進來,好讓神官有機會發起致命一擊。
到法坦港主城牆下的這段五百多米狹窄崎嶇的海崖山道,一旦進來了就無法輕易退出去,才能保證他們的‘底牌’能發揮最大的效果。
隻是法坦港的主城牆並不高,隻有八米多一點,在奇幻世界根本不夠看的,這實在是因為港口外的海崖要塞太過堅固,而當初建築設計者考慮到港口內沙洲的承重因此才沒有繼續加高圍牆。現在奧爾康斯伯爵心中就十分後悔,心中暗誹當初的設計建造者偷工減料,無論如何對於一座帝國要塞來說就應當不惜工本用魔法注入地下加固沙洲以修築十三米以上的要塞城牆,或者再不濟也要十米的一般城市主城牆的水準,那也不至於現在這麼提心吊膽。
何況法坦主城牆外通往海崖要塞這一段距離雖然大部分都是狹窄的海崖山道,但靠近主城牆尤其是城門下卻是一片開闊的沙洲地形,十分利於亡靈展開兵力,而法坦港留守的軍隊並不多,其中港衛隊還剩下一千多人、那個埃魯因使節團的親衛隊大約數百人,一旦‘底牌’不能見效的話,這點兒人依托低矮的主城牆和不利的地形根本沒辦法守住港口,甚至說不定‘底牌’還沒來得及運動到位置,防線就已經要告急了。
不過他沒敢把心底的擔憂說出來,隻是向路德維希男爵解釋了一番,聽完解釋,後者才平靜下來,不再開口。但一旁歐妮身邊的易妮德卻顯得有些不太忍心,質疑道:“就算這麼說,你也應該通知前麵的人撤下來,那可是四十多條人命,你怎麼能讓他們蒙在鼓裏白白送死?”
德爾菲恩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婦人之仁。”
“你——”
德爾菲恩思考了一下,明白自己現在的立場還是在這些埃魯因人一邊,歎了口氣,解釋道:“就算我派人去通知他們,下達的命令也是讓他們死守到最後,但我知道他們肯定不會這麼做,他們逃回來也是死於軍法官的劍下,何不如讓他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當一回英雄,這個結果至少對他們的家人來說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