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紀府少年(1 / 2)

夜幕拉開,街上冷冷清清。在鬆陵鎮的一處宅院裏,卻是燈火通明。仆人和護院們不斷地將大包小箱從馬車上搬下,除了駿馬噴著熱氣不住的打著響鼻,和人們來來回回不停的腳步聲,院子裏竟沒有其他的聲音。顯得有條不紊,整個過程卻透出一絲說不出的詭異。

在雕花砌鳳的門樓的門楣上,一麵嶄新的紅色牌匾上刻著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紀府。

在這所宅院的後院,一間廂房裏也明著燈光,卻見一個年紀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年,他相貌談不上英俊,卻也還算清秀,一雙眸子在昏黃的燈光裏竟是十分明亮。正赤著上身側臥在床榻上,在他赤著的身上卻驚人的爬滿了許多若隱若現的疤痕,給他憑添一股說不清的粗曠氣息。

正趁著燈光一隻手捧著一本《岐南遊俠見聞奇談》看得入神,時而眉飛色舞,時而砸舌不已,一副意遊神往,無限憧憬的模樣。

外麵突然有人敲門,一個婦人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春兒睡下了嗎?”

那少年急忙欲將手裏的書藏在枕下,卻不料翻身碰到了屁股,感覺一陣刺痛,他畢竟是性情剛毅之人,強忍住不肯出聲。把書塞好,急忙應道:“沒有。”

門一下,進來一個婦人,那婦人年過四旬,麵容姣好,眼角雖有幾絲細紋,歲月卻賦予她成熟典雅的韻味。

她一進來就瞥到了枕下,本就婉約的性子卻故意做出佯怒的樣子,可不知為何看向這叫作“春兒”的少年又流露出痛惜無比的表情。

那少年見到這婦人,立刻嬉皮笑臉的道:“母親,外公這次又給我帶什麼來了?”

原來這少年叫作紀春,來人正是他的母親林氏。

聽到這裏,林氏立時慍怒:“整天就知道調皮,你父親打得還是太輕!”

紀春頓時撒起歡來,猛得坐直身子,剛好把屁股坐得結結實實,痛得額頭上青筋直跳,他忍不住“哎呦”一聲繼而惡狠狠的道:“那事不能賴我,紀洪輕浮明月可不是一次兩次了,我給他個教訓,也是應該!”

林氏本欲再訓斥他一番,見他痛苦,畢竟母子連心,沒來由一陣心疼:“好了,不要亂動,好些了嗎?這些天日夜趕路馬車顛簸,我兒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快讓我看看好點了嗎?”

林氏手中不知何時現出兩個瓷瓶,紀春一看立刻嚇的臉色一變,臉上堆滿討好之色:“母親,不用了,我感覺好多了,再過兩日就可下床,已無大礙了。”怕林氏不答應,又故作豪邁之色:“孩兒好歹也是煉體四層,習武之人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麼?”

林氏罵道:“就知道貧嘴,這是你外公從汐陽帶來的“生肌散”和“祛疤膏”這東西可不好找。”說著一揚手上的兩個瓷瓶。

林氏要給紀春抹藥,紀春死活不依,林氏見拗不過他,突然不知又想到了什麼,麵上一紅,忍不住啐了一口:“臭小子,跟我麵前還裝羞!”

紀春見林氏有罷手的意思,心裏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林氏不知突然想起了什麼,猛得問道:“明月呢?那丫頭去哪了?”

“她這些天忙壞了,我看她累極了讓她歇著了。”

過了一會,林氏突然冒出來一句:“春兒,你不要怪你父親,他是為你好,他也不易。”

紀春呆愣半晌,不知該如何開口。

紀春的父親乃是紀家當代家主,紀家沒落,紀春的祖父紀連城早已不在人世,老一輩隻剩下紀連英一人,紀玉林一輩兄弟十人也隻剩下六人。故老相傳紀家祖上出過一位武力通玄的老祖,也有過赫赫之名。但近百年來日漸頹微,不複當年。

別處不知,但在岐南地域,民間尚武之風鼎盛,古有“貴族善騎射,豪門多習武,寒門惟苦讀”一說因為岐南小小東域就數十國並存,國家之間常有戰事,百姓流離失所,那些個皇室貴胄雖然談不上個個能征慣戰,但也多是精騎善射之輩。

而一些豪門望族的子弟大都從小習武,自幼便打熬氣力,因為一個絕世高手可以將一個家族帶向一個令人生畏的地步。無數血與淚的教訓總在緊緊地警示著岐南地域的家族,隻有強大的武力才能確保自己家族不被這滾滾亂世所淹沒。

想到自己的父親,整日眉頭緊鎖,四旬便已鬢生華發,紀春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時問外有人咳嗽了一聲,紀春一驚,人影一晃,屋內已是多出一人。那人雙肩開闊,虎背熊腰,麵色冷峻,眉眼之中英氣流轉,整個人不怒自威,正是紀玉林。

看到來人,林氏問道:“都收拾妥當了嗎?”

他“嗯”了一聲,突然看向虛坐床上的紀春,半晌突然冷冷的道:“整日裏抱著個“遊俠錄”不知腦子裏在想些什麼?學的一身的江湖氣,對自己家的兄弟竟下得如此重手!”他繼而“哼”的一聲:“你可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