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簾一掀,進來一張嬉笑的黑臉。還未等眾人說話,這廝立時怪叫道:“哎呦,還是晚來了一步!”
這人紀春卻是識得,正是進寨時瞭望台上的二狗。二狗和牛河極為熟撚,如同到了自己家裏一般,嘴裏邊叫著眾人不夠意思,一邊擠進桌前,抓起一隻斟滿的酒杯仰頭就往嘴裏倒去。
“啊,痛快!”
紀春卻眼睛一亮,二狗這人貌不驚人,可身上的氣息卻是渾實得很,估摸著怎麼也得有煉體三層的實力。在寨子裏紀春所見的人中算是一把好手。
牛河的媳婦小桃卻撇著嘴,似乎有些不大願意,守著紀春二人客人的麵上不好發作。
牛河苦笑一聲,罵道:“二狗子,還是這麼沒有規矩!”說完指著紀春道:“這是我紀兄弟,快跟兄弟陪幾杯!”
紀春哈哈一笑道:“牛哥,無須客氣!來二狗兄弟咱們初次見麵,我敬你一杯!”
二狗把嘴角的酒漬抹幹,打了酒嗝,臉上浮上兩團紅雲,嘴裏不清不楚的道:“好~紀兄弟~我陪你走一個......”
說完一頭栽到桌上,鼾聲大作。紀春吃了一驚,舉著酒杯詫異的看了一眼牛河。牛河無奈的搖搖頭,小桃“噗呲”一聲笑了,“紀兄弟,別理他!二狗子一杯就倒,莫要理會,咱們接著喝酒!”
牛河苦笑道:“紀兄弟見諒,他就這麼點出息!慫包一個,是個可憐人。唉,咱們喝。”
紀平臉上帶著忿色,剛剛二狗栽到桌上濺得他一臉的酒跡。紀平小拳緊握,紀春一把拉住他,用衣襟將他臉上擦幹。
過了許久,紀春終於忍不住問道:“牛哥,貴寨到底發生了何事?我看你欲言又止,到底有何難處?”
牛河和自家媳婦對望了兩眼,牛河歎了口氣道:“兄弟也不算外人,告訴你也無妨!隻是我不能留兄弟太久,明早我就帶兄弟回鬆陵。”
紀春心中驚疑更盛,仔細盯著牛河聽他下文。
“唉!這都是報應!”說完牛河又狠然灌了一大口酒。
“別賣關子了,你就給紀兄弟說說!”小桃不滿的道。
牛河麵色一整,壓低聲音道:“實不相瞞兄弟,我們黑牛寨近些日子攤上了大麻煩。原因是初秋時節,寨裏的獵隊在臥牛山上殺死了一隻猿猴似的野獸。你也知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咱們黑牛寨從來都是靠臥牛山裏的肉食糊口,可是那次卻給整個寨子帶來前所未有的災難!”
牛河一指倒在桌上的二狗,道:“那次有他,還有今天跟我上山的黑子幾個,我當時在鬆陵江裏邊作夢不在寨裏。這些也都是哥幾個事後跟我提起的。”
說到這裏牛河複雜的看了一眼桌前正抱著一隻鹿腿啃得正歡的紀平,喟然歎氣道:“唉,開始的時候沒有察覺,事後報應就來了。”
牛河語氣森然如同從無盡雪域刮來的寒風,紀春心中也忍不住突突起來,隻聽牛河又繼續道:
“被打死的那隻野獸,從來沒有在山裏見過,連寨裏老人也識不出是何來路。但見它渾身黑毛,長得一人多高,據當時在場的人講,那家夥凶猛無比,氣力極大,身手矯健。二十幾個壯漢用繩索竟套它不住,多虧了族長方叔動用了祖器撼山箭才取了它的性命。”
“誰知惡夢就此開始,寨裏的娃娃接連失蹤。起初以為是娃子們貪玩跑到山上去耍,可獵隊搜山幾次也不見蹤跡。再後來寨裏失蹤的娃娃越來越多,大家才真正意識起來,山裏來了個專吃娃娃的惡魔!”
紀平聽到這裏臉色已經蒼白起來,他渾身發抖,盯著牛河驚得說不出話來。紀春心中也不禁敲起鼓來,見紀平害怕,急忙拉起他的手。
紀平吱溜一下鑽進紀春懷裏,不肯出來。牛河見狀頓時向紀平投去歉意的目光,紀春臉色不變,示意他繼續說。
“一連三個月了,盡管寨裏戒備森嚴。夜間也有獵隊巡寨,可娃娃們失蹤就沒有停過!隔幾天少一個,娃他娘把孩子放到床上,扭頭去關門的功夫,娃娃就不翼而飛。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那些丟了娃娃的爹娘們,就像丟了魂一樣。”
“剩下的孩子被大人們整日鎖在自家的地窖暗室裏,可有的也沒能逃過一劫!”
“寨裏一共三十二個娃娃,三十二個活蹦亂跳的娃娃!就這麼活生生的沒了,他們可不是三十二隻雞,三十二頭羊,是三十二個娃娃!”
“丟了孩子的爹娘有的瘋了,有的拚命沒日沒夜的在山上找,卻再也沒能下來!族長禁止大家私自上山,幾個月下來,獵隊整夜整宿的趴到山上,也沒有什麼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