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霧氣越發的大漲。如同置身於飄渺雲端,可眼前的巨樹顆顆蒼勁挺拔,遮天蔽日,在氤氳霧氣裏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阿嚏!”
紀平年幼受不得林間這股極寒的氣息,紀春立時將胸袍扯開,抱緊紀平。受紀春體溫一暖,紀平的臉上才恢複些許暖意紅潤。
“大哥,爹和娘是死了嗎?”
紀平突然問道,赤目中晶瑩閃透,連日逃亡似乎也想了些什麼。
紀春渾身一震,怒聲罵道:“烏鴉嘴,亂講!爹娘不會有事的,咱們先去那個地方等他們就好,他們隨後就到!”
一連三日,紀春兄弟二人也不知走到了森林的何處,漸漸的紀春也摸索出這森林的怪異的地方。
隻有白天中午的一個時辰霧氣才會稍淡些,其餘時間內霧氣騰繞,不可全覽森林全貌。
慶幸的是,三日來還未曾被寧家黑甲騎士追上,連兩名玄士的影子也是沒能見著。這多少讓紀春緊繃的心稍微放鬆下來,森林裏麵凶險異常,遠勝臥牛山。
特別是晚上,凶獸橫行,毒蟲遍布。慶幸的紀春在山林中的經驗絲毫不遜與常年滾山鑽林的老獵手,再加上紀平的一雙火眼金睛,縱使夜間也能趨吉避凶,數次躲過凶險。
運氣好時能打死鬆獐野兔類的小野物,足夠飽餐一頓。即使打不到獵物,隻憑臨行前二狗等人硬塞的肉幹也能裹腹。
隻是在密林中整日不見陽光,加上許久尚未能尋到“飛雲山”的蛛絲馬跡,讓紀春多少有些鬱悶心急。
“唉,飛雲山,飛雲山!到底在哪裏啊?”
紀春望著眼前無盡的密林不由得感歎起來,身旁的紀平頭上罩著一頂鬆獐皮禦寒,隻留一雙赤目露在外麵,見狀也不由得叫道:“是啊!我都好久沒洗澡了,身上癢癢得緊!”
紀春“噗呲”一聲笑了,指著紀平罵道:“跟個姑娘似的,幾天嚷著要洗澡!你羞不羞?”
紀平臉上一紅,小聲的道:“在家裏隻要一天不洗,娘就不依...”
紀春眼皮一跳,突然柔聲道:“好兄弟,等到了地方大哥就帶你去洗澡。”
數日相處,兄弟二人感情飛速上升,尤其是紀平得天獨厚的視力讓紀春對他大為改觀。真讓紀春有幾分兄弟齊心,其力斷金的感覺。
紀春搖搖頭,拉起紀平,手中端著鋼弩警惕四周繼續向前走去。
遠處林間霧氣翻滾更勝之前,紀春暗自咂舌,莫非到森林深處不成?這裏的霧氣比外麵的更加濃鬱陰寒,隱隱有頭暈胸悶之感。
再看紀平小臉煞白,眉間結起了霜花,天庭發暗。紀春心道不好,這是瘴氣。久吸之下,必定邪寒入體,癲死林中。
紀春從懷中摸出兩顆黑色的藥丸,空氣中頓時散發出陣陣腥臭至極的惡味。紀平眼中露出痛苦之色,駭然道:“我不要...”
“啊!嗚嗚...好臭....”
紀春沒有理會他,硬塞到他嘴裏,這才將最後一顆咽到口中,低聲喝道:“別咽了,含在嘴裏!”
這兩顆“避瘴丹”是二狗臨行前所增,深山密林多瘴氣,常年滾山的獵手自是有相應護命的手段。“避瘴丹”雖然氣味令人不敢恭維,製造粗糙,但對惡林中的瘴氣有著奇效。
不多時,紀春就感覺腦袋清明,不複剛才那般沉重了。見紀平小臉憋得通紅,紀春心中暗笑,拉起他小心翼翼的向林間走去。
紀春二人又往林間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左右,似乎到了中午林間瘴氣竟是漸漸散去。
二人張口吐出嘴裏黑乎乎的藥丸,紀平長出了口氣,表情誇張。瞄了一眼頭頂,突然說道:“咦,這樹枝在動......”
紀春心中一驚,猛然回頭去看,隻見霧氣森森,幽枝參天,猶如在雲端張牙舞爪的惡蛟孽龍,詭厲凶殘。端詳半晌,雖然惡狀難言,紀春卻難以看出任何會動的端倪。
紀平臉色大變,指著頭頂烏壓壓的枝臂語無倫次的道:“動了...它們會動...!”
紀春再不猶豫,拉起紀平就往前奪路而逃。忽然頭頂腥風呼嘯,撲頭蓋下,臊熱之氣讓人喘不過氣來。紀春登時了然,這哪是什麼“會動的樹枝”?分明就是盤踞枝梢的惡物。
突然,頭頂枝幹無數道黑影嘩嘩跌落。紀春脖子一涼,一道約莫手臂粗的“黑影”正巧套在脖頸處。一股涼氣在紀春心底湧出,麵前一雙嗜血的眼睛直直盯著紀春。黑影猛然張開血盆似的大嘴,露出森森利齒,對著紀春當頭就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