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悠悠,飄蕩在群山之上,輕風吹送,說不出的悠閑適意。
在曾經是狐岐山的地方,那個巨大的深淵上此刻已經沒有了刺眼的血影。一個黑紗蒙麵的窈窕女人靜靜地站在深淵之上,怔怔地看著腳下的深淵,正是四大聖使之一的朱雀聖使幽姬。在其身旁,不知何時立了一個牌位,那牌位就立在深淵旁邊,然而奇怪的是,牌位上卻是一片空白。
幽姬看著腳下的深淵足足有半個時辰,不知何時,隻見她臉上的黑紗微微一震,兩行清淚已是自臉頰上滑落了下來,悄無聲息地落入了下方無盡的深淵之中。深淵的深處不時傳來一絲熱氣,還隱隱聽到岩漿奔流的聲音。
昔日的一切,如今都是麵目全非。
“幽姨……”
恍惚中又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那個外表看似堅強的女孩,其實早在從六狐洞裏被救出來時已經脆弱不堪,尤其是當其看到她的母親就死在自己身旁之時。若不是自己一直陪在她的身邊照顧她,恐怕這世上沒有人會懂她的心思吧,當然,除了那個人。
“我一定要去救他……”
那一次決然的話語,猶然在耳邊回響。那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絕決地做一個決定,她長大了,她找到了自己這一生的歸宿。可是誰能知道,那一次,她竟然是一去不複返,從此就一直躺在鬼王宗的石台之上。而今……
“瑤兒……”
幽姬口中輕輕地喚了一聲,這聲音飄蕩了出去,然而空中除了輕風習習吹來,沒有任何回答。
“叮……鈴鈴……”深淵之下回想起清脆的鈴鐺聲音,幽姬身子大震,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俯身望去,然而深淵之下,除了黑暗之外,什麼也看不到。
鈴聲清脆,悠揚飄蕩,從深淵中回響而出,融入了山風之中……
陡見那深淵之上的窈窕身影,縱身一躍,竟是落入了下方無盡的深淵之中。
沒有傳來任何的聲響,一切都仿佛從未發生過一樣,隻有深淵旁那新立起的牌位在風中挺立,似乎在訴說著一個故事的終結。
廢舊的草廟村內,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在那廢墟深處,卻是不知何時新立了一間簡陋木屋,上麵歪歪豎著一個煙囪,還往外麵飄著煙。屋簷下,一片綠色的衣角輕輕懸掛,迎風飄揚。
屋前,一隻灰毛猴子騎在一隻大黃狗身上,一手緊抓著大黃狗的脖子,一隻手抓著一根肉骨頭,在大黃狗的眼前晃來晃去。奇怪的是,那隻猴子竟然有三隻眼睛。
“汪汪汪汪……”
“吱吱吱吱……”
一猴一狗,似是極為堆歡。
“死猴子,你又偷……”屋中跑出一個男子,粗衣麻布。麵上好像苦笑一般。然而前麵的一猴一狗根本就未理他,尤其是那狗背上的灰毛猴子,還不忘回頭朝他做了一個大鬼臉,這才幸災樂禍地催著大黃狗往前走去。
男子身後,一位容貌絕美的白衣女人靜靜地站在門邊,她看著男子那苦笑的表情,臉上微微一笑。人世間最幸福的事情,或許莫過於此了。曾經苦苦等待的,不就是這樣的嗎?
眼看著灰毛猴子和大黃狗越走越遠,男子無奈地轉過身來,卻發現白衣女人正含笑地看著自己,臉上不知為何竟有一種火辣辣的感覺。
“看來今晚又得吃素了……”男子無奈地聳了聳肩。
白衣女人卻似絲毫也不介意,臉上的笑意未減半分,一雙如水的眼眸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男子似是不好意思般,輕輕地咳了一聲,道:“菜……快好了,我去看看……”說完,灰溜溜地從白衣女人的旁邊穿了過去,隻聽“嘣”的一聲,竟是不小心撞上了門板,然而男子卻似是渾然不知痛般,轉了個方向,趕忙進了屋裏。
白衣女人收回目光,看向不遠處高大巍峨的青雲山脈,山脈連綿百裏,峰巒起伏,山間雲氣繚繞,亦真亦幻。白衣女人臉上的笑意已經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肅穆。
“此間事了,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雪琪,答應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師父……”白衣女人輕輕叫了一聲,臉色早已一片蒼白。往事如花絮般在腦海中紛飛,那無窮無盡的魔教大軍,那彌漫在空中的濃烈的血腥氣,那高空之上出現的萬丈血影,那慘死在身旁的青雲同門,還有自己的師父水月大師……
“怎麼了?”男子不知何時站在了白衣女人的身後,輕輕問道。
白衣女人身子微微一震,這才回過神來。回首看到男子眼中的關切之意,心中微微一暖。“沒什麼,隻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
聞言,男子似是也有所感觸,雙目望向不遠處的青雲山脈。數十年過去,青雲山依舊如往昔一般巍峨雄壯,看不出絲毫歲月流逝的痕跡。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