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桓玄、孫恩叛亂(1 / 3)

淝水戰後不久,東晉上下內外協和的局麵不幸消失了。太元十年,謝安去世,就以司馬道子領揚州刺史、錄尚書、都督中外諸軍事,大權都掌握在他的手裏了。他後來被改封為會稽王。

道子信任王國寶,也就是王坦之的兒子,謝安的女婿,謝安發覺他品質惡劣,不加任用。朝政濁亂,徭役繁重。

孝武帝太元二十一年(396年)九月,張貴人因恐色衰被廢,用被蒙住孝武帝的頭部,使他窒息而死,推說“因魘暴崩”。司馬道子昏庸糊徐,竟沒有追究。太子司馬德宗即位,是為安帝。安帝是晉朝第二個白癡皇帝,連冷熱饑飽都分辨不清,朝政自然更不必說。司馬道子和王國寶更加肆無忌憚,道子甚至把東宮的兵都讓國寶率領。

安帝隆安元年(397年),鎮守京口的兗、青二州刺史王恭派使者到江陵,與荊州刺史殷仲堪商議起兵討伐王國寶。這時桓溫的兒子桓玄正在荊州。玄字敬道,很有才氣。太元末年,曾被任為義興太守。他鬱鬱不得誌,登高望震澤(太湖),歎道:“父為九州伯(九州指天下;伯,霸主),兒為五湖長!”即棄官而歸。他在荊州閑居,很為殷仲堪所尊重。他勸仲堪與王恭同盟起兵,說這是齊桓、晉文的舉動。

司馬道子儒弱無能,聽得東西兩麵要同盟起兵,便把一切問題推在王國寶身上,責令他自殺,派人去向王恭謝罪,於是風波暫時平息。

道子的兒子元顯,年才十六歲(道子本人也不過三十三歲),他卻不肯罷休,說必須防備王、殷異動。道子就任命這個大男孩做將軍,讓他統率一部分軍隊。道子又結譙王司馬尚之及尚之的兄弟休之做心腹,一同籌劃對付王、殷的策略。

隆安二年(398年),王、殷果然再次起兵。道子害怕,不知如何是好,把事情都交給元顯,自己一味飲酒,逃避到醉鄉中去。元顯很有點勇氣,但不過是個沒有實際經驗的紈絝子弟而已。王恭軍的內部矛盾卻幫他解脫了這次危機。

王恭用的是北府兵。北府兵大將劉牢之不讚成起兵,又受元顯使者的遊說,把王恭抓起來,送到建康處死。其時,殷仲堪用楊佺期為前鋒,桓玄領第二撥隊伍,自己隨後,已經進逼建康。會稽王道子用桓脩(桓衝子)的計策,宣布用桓脩代殷仲堪為荊州刺史,任桓玄為江州刺史,楊佺期為雍州刺史。桓、楊大喜,要接受朝命。殷仲堪大怒,命將士退兵。桓、楊掌握不住所領隊伍,隻得仍與仲堪合作。朝廷無可奈何,把荊州還給殷仲堪。從此桓玄屯兵夏口,與殷、楊貌合神離。道子父子又渡過了第二次危機。

這年,東部還發生了天師道首領孫泰起事的事件。孫泰是錢塘(今杭州)人杜子恭的徒弟,做過新安太守,信奉他的人極多。他以討王恭為名起兵。會稽王道子使元顯把他誘殺。信徒們都認為他是屍解成仙。孫泰的侄兒孫恩逃到海島上,糾合死黨,準備報仇。

隆安三年(399年),荊州桓玄與浙東孫恩都強大起來,已不是司馬道子、元顯父子所能製服的了。以後,從北府兵中崛起的劉裕經過幾年的努力,先後消滅了這兩股勢力,東晉的實權也完全落到劉裕的手裏。

晉朝弄到如此地步,司馬道子、元顯父子不能辭其咎。司馬道子有病,而且每天都喝得大醉。元顯便讓朝廷解除他的司徒、揚州刺史官職,由他自己做揚州刺史。道子酒醒知道後,大光其火,但已毫無補救的辦法。

這個十八歲的權奸以廬江太守會稽人張法順為心腹,滿朝文武都怕他們兩人。當時東部各郡有許多原來的官奴,他們被免除奴隸的身份後,做了官吏士人的客戶(佃客之類)。元顯把他們征發到京師當兵,叫做“樂屬”。被征當兵的自然不“樂”,那些失掉客戶的官吏士人也都抱怨。這年十月,孫恩乘此機會,從海上起兵登陸,殺死上虞縣的縣令,進攻會稽郡的郡治。

會稽內史王凝之也信奉天師道。他得到孫恩起兵的消息後,不出兵,不布防,天天在府裏的道室中拜神念咒。屬員請他發兵,他說:“我已借到幾萬鬼兵,扼守各處要隘,不怕賊兵來犯。”等到孫恩兵近,鬼兵影蹤不見,他才準許部下出兵,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孫恩打破郡治,殺死王凝之。王凝之的妻子謝道蘊(謝安兄謝奕的女兒)是著名的才女,她拔刀出門,殺了幾個人,才被擒獲,孫恩倒沒有殺她。吳郡、臨海(今屬浙江)、義興(今江蘇宜興)的地方長官都聞風逃走。會稽、吳郡、吳興(今浙江湖州)、義興、臨海、永嘉(今溫州)、東陽(今屬浙江)、新安(今浙江淳安)八郡的黨徒,一時起兵響應,十來天中,發展到了幾十萬人。朝廷直接統轄的地區幾乎全部失陷,建康城內也有潛伏的黨羽,形勢緊張極了。

晉謝琰、劉牢之統兵鎮壓孫恩。孫恩所部都是烏合之眾,哪裏敵得過久經訓練的官軍。謝琰很快收複了義興、吳興,留屯烏程(今浙江湖州),使劉牢之繼續進軍,渡浙江(錢塘江),收複浙東各郡。

孫恩隻靠天師道煽動群眾,其實並無作為。他起初聽到八郡響應,洋洋得意,對部下說:“天下大局已定,我輩不久就可以到建康去了。”後來知道劉牢之軍到達江邊,才有點失望,但仍自欺欺人地說:“我占有浙東,還可以做個勾踐!”又過了幾天,知道劉牢之軍已經渡江,便老著麵皮說:“孤不以逃走為恥辱!”下令叫男女信徒二十多萬人跟著逃走,並沿途拋棄財物子女。官軍急於擄掠,追得慢了,孫恩才得以脫身,逃上海島。

孫恩起得快,敗得也快,然而事情並沒有完。劉牢之縱兵劫掠,士民大失所望。各處城裏的居民幾乎逃光,過了個把月,才慢慢地有人回來。官軍的暴行正是為孫恩的再起布下的種子。

這場為時短暫的戰役使一個人嶄露頭角,他便是後來成為南朝劉宋開國皇帝的劉裕。劉裕字德輿,小名寄奴,彭城人。《宋書·本紀》說他是漢朝帝室後裔,這種事誰搞得清楚,無非是以認個闊祖宗為榮而已。“尋根”是好的,但是以不恥貧賤為善。劉裕出身貧苦,種過田,捕過魚,賭輸了拿不出錢,被大族刁氏綁在係馬的樁子上,是個出自草莽的英雄。當時他在劉牢之部下隻做個參軍,有一次奉命率幾十個人打探敵情,遭遇敵軍幾千人,他率部迎擊,手下全部陣亡,他也從高處跌下。敵兵想下去殺他,他執長刀向上砍殺了好幾個人,奮身上去,大喊殺賊,殺得敵兵都不敢上前。劉敬宣見劉裕出去的時間太長,恐怕有失,領兵往尋,見他獨當幾千敵兵,無不欽佩,於是進兵殺敗了這支敵兵。劉裕從此成為名震一時的勇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