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複雜的一天(1 / 2)

飯後我滿足地摸著肚子坐在了房間窗台上,能清晰地感覺到身體內開始繁忙地運作,把腳隔著走廊搭在扶手上,倦意開始襲上眼簾,大腦倒是很平靜地回到了剛剛飯桌上那個表麵上結束了的話題,老爸也好,爺爺也好,大概內心真的不如臉上表現的那樣輕鬆。不知是不是身體會自動響應意識,鼻端貌似有房間裏未散盡的煙草味。老爸穿過餐廳從長廊向我走來,我適時抑製住掏煙盒的動機。

在老爸在我身旁站定靠著牆並掏出一包黃鶴樓香煙時,我意識裏的緊迫忍耐消失了,取而代之一陣飽含未償所願與慶幸的複雜心理的電流從嗓子眼直抵胃部。全身神經為之一振帶走了蒙蒙睡意,我下意識的調整了坐姿,收回了腳把翹著的那條腿也放平,為了方便著力把右腳在上並盡量靠左把兩隻腳交疊在一起,鞋跟抵在牆上。老爸終於從我現在已經相對規矩地放著的腳上移開了目光。我麵上若無其事心裏謹慎小心地審度著老爸的臉色,鼓起的腮幫卻還是控製不住地流露了一些不滿。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什麼都沒說。香煙形態百變的煙霧從老爸手指之間寥寥升起。我已經很習慣這種異樣的沉默,被稱之為默契的安逸。大概是源於內心深處曾有對這種氣氛深深的惶恐,在習以為然之後反而接受的異常平靜。

安曾問,為什麼我總是像個退休幹部般一副悠閑慵懶的模樣?莫非真的是潛移默化的影響,如今的我很享受每一個自己安靜待著的時光。大概是無所事事吧!不知道想做些什麼,也不覺得自己必須應該做什麼。就習慣待在看得到天空的地方,躺著,或者找個東西靠著。空氣裏都是風的孤獨,雲的寂寞。我也就因此成為了安口中所謂孤傲的人。偶然去書店一待便是一整天,非常幹脆且不帶任何愧疚地翹掉所有課程。然後在第二天知道將要麵臨班主任怒火的時候,又很幹脆的待在宿舍不出去。但當班主任堵在校門口或是學校任何一個可以出去的地方甚至是食堂的時候,也就隻能臉皮厚一點了,填飽肚皮還是很重要的,哪怕要聽一頓囉嗦地訓導。我隻能慶幸這個年代禁止老師體罰學生,最多是繞學校操場跑圈。

初中學校操場在男女生宿舍樓後麵。是一圈黑色沙石鋪成的跑道,圍繞著一大片凹凸不平的草地。每次跑完我都會很幹脆地躺在草地上歇息。在大腦因為運動缺氧而昏昏沉沉的時候,隻要躺在漫天的青草香味裏,世界就會瞬間變得很安靜。操場上圍觀的喧囂的人群也好,在宿舍樓陽台上吹口哨看熱鬧的也好,都無法打破這樣一種寧靜。曾看到的一本書上寫,這被一些人稱為意識間隙。就是因為某種原因而造成大腦暫時一段時間沒法容納思考,自己身體所感知到的會占據所有,無法再容納除自己以外的一切。就像處於一種極度興奮或者憤怒的狀態。我全身的細胞都在享受這種獨特的寧靜。這是一種鮮明的存在感。我能清醒的感受到自己疲憊的四肢和昏沉的意識。而當這種昏昏欲睡的感覺漸漸褪去的時候,就像身處在了茫茫太空。在那被稱之為自然的磅礴的力量麵前,此刻的我是自由的,孤獨的,渺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