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HY幾乎所有的報紙都登載了李逍遙中醫診所的消息。HY日報在頭版報道的標題是:“一萬元的掛號費,如此離譜”,記者丙從CL發回的報道。回雁晨報的報道標題是:“老中醫開診所遭遇陷害,衛生局查價格引出神醫”,記者甲發回的報道。瀟湘晚報的報道標題是:“驚聞,發現一例愛滋病治愈病例”,記者乙發回的報道。
網上以最快的速度轉載了報紙的報道,點擊率直線上升,某門戶網站關於此條新聞的回複達數十萬條。
有好事者查出了李逍遙中醫診所的電話並公布在網上,可憐的電話幾乎被打爆了,診所無人上班,所有沒有人接。
在關鍵人物的授意下,電視媒體為此製作了一期專題節目,請了衛生局的官員、醫生、法律工作者、觀眾甚至還有患者參與討論。
首先播放了電視台記者在診所拍攝的畫麵,畫麵經過了剪輯,開始的一段有關醫療事故的事情一字不提,重點突出了牆上的掛板,收費物證,記者丙的提問以及王楓阻止魏科長公開病曆本的行為。王楓這一段視頻還被反複播放三遍。
人們很快地就分為兩大派係,一派是衛生局的官員、醫生、法律工作者,是所謂官方的代表,另一派是現場觀眾和患者,所謂普通老百姓的代表。
衛生局的官員、醫生、法律工作者對李逍遙中醫診所的高價掛號行為表示了嚴厲的譴責,衛生局的官員是從曆年來下發的各種規定、條例來說明,診所的高價掛號費是違法的,法律工作者是根本就沒有論述診所為什麼違法,而是直接闡述這種違法行為到底是屬於民事還是刑事的,官員從醫德的角度證明了診所的醫生不是一個合格的醫生。
現場觀眾和患者對高價掛號費的態度卻讓主持人和導播大跌眼鏡,局麵從預計的一邊倒的形勢變成了兩派的對立。
觀眾甲似乎是搞科研工作的,說話的邏輯很嚴密:“主持人,我們不能單純從一個數字本身來看待數字的正確與否,的確,一萬的掛號費,表麵上看起來很貴,可是我注意到,這一萬的掛號費包括所有的檢查費用,甚至還包括治療費用,在一個三級甲醫院,一個感冒就有可能花去好幾百的檢查費用,如果是重大疾病,檢查費用肯定能夠突破一萬,有時還遠遠不止,如果加上治療費用,那更是一個天文數字。在我看來,這隻是一個計價方式的不同,我更讚賞、傾向於這種明明白白消費的方式。”
患者代表說:“我沒有好多文化,我曉得,掛號費也好,檢查費也好,手術費也好,藥品費也好,還有什麼床位費、器材費、空調費、紅包費、請客費、禮品費,哪個多,哪個少,其實並不重要,都是從我口袋裏掏出的錢,我的病是胃癌,已經做了切除手術,正在做化療。掛號費倒是不貴,每次十塊,但是,前前後後,我已經花了三十萬了,不是還在受罪嗎?你們說的這個堂客隻花了一萬,就把愛滋病隻好了,太劃算了。愛滋病我懂,在醫院看病的時候,看見牆上掛過宣傳畫,是絕症,得這個病的人都會死。主持人,這個診所在什麼位置,我想去看看,碰碰運氣,三十萬都花了,也不在乎多花這一萬,他不是說了嗎,治不好退款。”
衛生局的官員馬上接過話頭,從各個方麵論述了這件事情純粹是炒作,並且這種炒作伎倆很幼稚、很低級、很惡俗,並且,沒有任何檢查結果,沒有記述任何治療手段,甚至,連證人都沒有一個,患者本人也許就是子虛烏有。如果真有這樣一個病例,診所能放過這樣一個大肆宣傳的機會嗎?醫生從愛滋病的起源、傳染、症狀,給觀眾上了一科普知識課,並且從科學的角度證明了,目前還不可能治愈愛滋病。而法律工作者就直截了當地斷言,根據刑法某條某款,王某人已經犯了欺詐罪。
觀眾乙說,要是一萬元錢真能治好愛滋病,還是相當劃算的,治不好病他又不收錢,病人也沒有什麼損失啊,不過多花點路費。
衛生局官員馬上給觀眾舉了很多欺騙的例子,說明陷阱無所不在。
觀眾丙問:“主持人,我聽說李逍遙老先生是一個德高望重的老中醫,他會和騙子搞在一起嗎?我懷疑這個消息的正確性,我很尊敬李老先生,我也一樣尊敬他的診所。”
醫生說:“李老先生也是一個受害者。”
觀眾甲說:“你們太低估了我們的智慧。”
衛生局官員說:“你們也低估了騙子的狡猾。”
這時,兩派的分水嶺逐漸明顯了,也許是那些佳賓們義憤填膺、正義凜然的態度刺激了觀眾的逆反心理,也許是醫院的一些不良傳說和主管官員的庇護和不作為平素在公眾中的印象太差了,不管李逍遙中醫診所是否真的治好了一個艾滋病,觀眾和患者需要一個反叛的榜樣。觀眾們意外地站到了診所的一邊,於道貌岸然的佳賓們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辯論。突如其來的變故,樂壞了節目的負責人,激烈點,再激烈點把,收視率肯定會大幅度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