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過年隻剩三天時間了。
秦晚風蹲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目光毫無焦距的落在空氣中的某處,手指無意識的緊緊抓著衣角。
隨著被關時間的無限拖延,秦晚風就變得越來越焦躁不安,心理上更是承受了非常大的壓力。
警察每天都會對她們進行審問,而翻來覆去也就是那麼幾個問題,剛一開始秦晚風還會很耐心很仔細的解釋,到了後來,她幹脆就變成簡單的點頭和搖頭了。
長久以來的審問和心理壓力讓她幾近崩潰,她從來都沒有離開瑞瑞這麼久過,也不知道裴景琛是怎麼瞞下去的。
蘇夢和阿嬌姐也明顯有些坐不住了,畢竟誰也不願意好端端的被一直關在拘留所裏。
安靜的空氣中,阿嬌姐突然說:“你們說我們會不會在這裏過年啊?”
秦晚風和蘇夢都抬頭看了阿嬌姐一眼,秦晚風眉頭微蹙,眼中劃過一抹憂慮,蘇夢則是簡單粗暴的罵了一句,伸手胡亂的搔了一把頭發,淬道:“要是讓老娘知道是誰害的我,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秦晚風抿緊唇沒有說話,扒皮倒是小事,就怕她們根本就出不去。
夜深人靜時分,秦晚風躺在床上,雙眼大睜目光呆滯的看著房頂,周遭與黑夜已經融為了一體,安靜地沒有一絲聲音。
沒由來的,秦晚風想起了當初替她頂了罪的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是否也像秦晚風這般孤獨而絕望的被關在這個黑漆漆的地方,是否曾徹夜難眠,睜眼直到天亮?
其實秦晚風一直都想不通那個男人究竟是抱著怎樣的心理替她頂罪的,難道僅僅隻是為了彌補那一夜對她的做的事情嗎,可是強奸犯又怎會對她心存歉意,甚至還內疚到替她頂罪的地步。
蘇夢曾經說過,那個男人沒準很愛自己,秦晚風雖然覺得很荒誕,但也不免有些在意,如果不是因為愛又怎會甘願頂罪,又怎會願意把她的過錯全都攬到自己身上?
隻是很可惜,關於這個男人的一切都是一個謎,饒是以秦晚風如今的地位,也查不到當年那個男人的絲毫信息,他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來無影去無蹤。
深夜裏響起一聲深深的歎息,秦晚風抱緊被子,身邊的蘇夢聽見了她的歎息,忍不住問道:“你也睡不著嗎?”
秦晚風輕嗯了一聲。
蘇夢轉頭看向秦晚風,黑夜裏兩隻眼睛熠熠生光,“你知道今天孟少華跟我說什麼了嗎?他說他和阮靜的離婚官司已經差不多快要結束了,年後春天我們就領證結婚,他還說會滿足我一直想要一個孩子的願望,他那樣一個不多話的人今天突然變得那麼健談,就是為了安慰我,怕我被關久了心情抑鬱。”
聽著蘇夢的話,秦晚風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裴景琛,隻有在這個時候,她才能更深刻的體會到裴景琛之於她究竟有多重要。
蘇夢又問:“晚風,我們一定會出去的對嗎?”
秦晚風用力點頭,握住了蘇夢的手,“一定會的。”
似是為了驗證這句話,第二天,三個人就被無罪釋放了。
三個人走出來的時候和一個剛剛被帶進來的高高瘦瘦的年輕人在同一個走廊上迎麵路過,蘇夢皺眉看著低垂著頭步履蹣跚的年輕人,忽然叫道:“周拓?”
高瘦的年輕人身體輕顫,步伐不由自主的微微頓住,阿嬌姐也聞聲看過去,然後走到周拓麵前,沉聲問:“為什麼?”
周拓一直垂著頭沒有說話,聲音嚅囁著說了一聲對不起,而後就再也沒有說話,警察便繞過阿嬌姐帶著周拓離開了。
走出警察局,秦晚風從來沒有覺得湛藍的天空和溫暖的陽光是這樣的美好,這些日子她被關的都快要發黴了,好不容易看到陽光,心情都變得豁然開朗起來。
“晚晚。”
清冽低沉的聲音於不遠處響起,秦晚風轉頭看過去,裴景琛穿著深藍色的毛呢大衣,西裝熨燙得一絲不苟,站在冬日凜冽冰寒的空氣中,雖然鼻尖和耳朵凍得微紅,但眼睛卻是溫暖一片的,眸光深邃而和煦,如暖陽般柔和而動人。
刹那間,心就被徹底俘獲了。
秦晚風朝著裴景琛撲了過去,裴景琛非常配合的張開雙臂,以一個迎接的姿勢把秦晚風抱入懷中。
已經將近十天沒有感受到這個人身上熟悉的溫度和熟悉的味道,秦晚風近乎貪婪的用力抱住裴景琛,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的懷抱竟然也是如此的重要,就像毒藥一般讓她上癮。
裴景琛揉了揉秦晚風的頭,在她額頭印下淡淡的一吻,“我來接你回家。”
秦晚風點點頭,抬起眸的時候眼裏已經隱隱有了淚光,“嗯,回家。”
而另一邊,孟少華也來接蘇夢回去,孟少華為蘇夢打開車門,蘇夢坐進車裏,身上的寒氣漸漸被車裏的暖氣所驅趕,孟少華握住了她冰涼手,放進胸口的位置焐熱。
蘇夢的目光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孟少華,而孟少華也靜靜的跟她對視,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但彼此眼中皆是濃濃的愛意。
孟少華從車裏的儲物箱裏拿出了一個文件袋遞給蘇夢,“這是裴景琛讓我交給你的。”
“裴景琛?”
他能有什麼東西要交給自己的?
蘇夢疑惑的打開文件袋,拿出裏麵的文件看了一眼後臉色大變,她神情愕然地看向孟少華,“你看過裏麵的內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