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亙古流傳的活態史詩(1 / 3)

每一種文明都在尋找自己獲得智慧和力量的源頭,史詩正是這樣一個“源頭”。無論是《荷馬史詩》,還是中國三大史詩《格薩爾王傳》《江格爾》《瑪納斯》,都見證了一個民族不可或缺的曆史回憶,也是一個民族特有的基因密碼和精神圖譜。“史詩”一詞最初是外來語,來自於希臘文,產生於民間,它在人類文化史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史詩屬於敘事詩的範疇,但是與一般敘事詩相比,它包含的信息量更多,它所關注的都是氏族、部落、部落聯盟、部族以及民族的事業與命運,具有宏偉性與神聖性。史詩在漫長的傳承過程中,融進大量的神話、傳說、民間故事以及歌謠等。可以說,一部宏偉的民族史詩,就是該民族在民間的一個文學寶庫,是認識一個民族的百科全書。聞名於世的史詩有巴比倫的《吉爾伽美什》,印度的《摩訶婆羅多》以及古希臘的《伊裏亞特》《奧德賽》等,我國著名的三大英雄史詩分別是《格薩爾王傳》《瑪納斯》和《江格爾》。其中,《江格爾》作為我國蒙古族人民口頭流傳的一部長篇巨著,也正是他們世世代代生活的經典寫照。

《江格爾》從產生到定型經曆了漫長的流傳過程,它產生於13世紀前,由許多英雄故事組成,每個英雄故事獨立成為一個章節,中心人物是江格爾,其次有英雄洪古爾、阿拉譚策吉、薩納拉、薩布爾等,大約是在明代以後用新疆托忒文寫成的。《江格爾》大體可以劃分為三類故事,即部落聯盟故事、婚姻故事、征戰故事。所謂部落聯盟故事,主要是敘述英雄們在戰場上拚殺,發誓“把生命與年華拴在長矛尖上,把理想與向往獻給江格爾”,誓死保衛寶木巴。婚姻故事則描述了江格爾及眾英雄求婚娶親的種種經曆。在《江格爾》中,章數最多、描述最複雜、地位最重要的是征戰故事,在生與死的抉擇中,英雄們盡顯本色,部落或部落聯盟之間通過征戰保衛自己的家鄉屬民,求得生存並進而擴大勢力。目前已經搜集到的《江格爾》共60餘部,長達10萬詩行。但是迄今為止,《江格爾》的篇章還沒有準確的數字,它曆經民間藝人江格爾奇的千錘百煉,內容不斷地豐富,因此,這又是一部亙古流傳、恒久不衰的英雄史詩。《江格爾》被一代又一代的蒙古藝人傳唱著,他們那時而低轉、時而高亢、時而悲壯、時而歡快的唱腔,飽經曆史的考驗,每一次富有韻律的吟唱都觸動著人們的心弦,引得人們的思緒回到了那戰鼓鏗鏘、萬馬奔騰的遠古英雄時代。這就是《江格爾》特有的藝術魅力,追隨著它亙古的餘音,我們感受到一代又一代的蒙古老藝人對英雄的崇拜、對生活的熱愛、對土地的熱愛、對曆史的追憶與緬懷……同時也世代滋潤著蒙古族兒女的心靈。

(一)史詩《江格爾》的流傳

《江格爾》最初主要流傳在新疆西蒙的衛拉特之中,同時在前蘇聯境內的伏爾加河(原名伊吉勒河)的卡爾梅克人(蒙古族土爾扈特部)中也流傳。土爾扈特部的老家原在肯特—杭愛山一帶。成吉思汗時期,蒙古軍大舉西征,新疆天山南北的維吾爾、新疆西北巴爾喀什湖一帶的哈喇魯,新疆伊犁河流域及塔裏木河流域一帶的西遼均於此役被征服。土爾扈特部大概在西征後於13世紀末遷至阿爾泰、塔城一帶居住,所以史詩《江格爾》中經常出現阿爾泰山、額爾齊斯河等地名。由此可以斷定,《江格爾》的起源地在新疆。

1729年,土爾扈特部的領主和鄂爾勒克,因受準噶爾部的領主哈喇忽喇的威脅西遷,在伊吉勒河下遊駐牧。也就是後來俄國境內的卡爾梅克人。他們遷徙的同時也帶去了他們的文化瑰寶《江格爾》,並且繼續傳唱。

1771年,卡爾梅克人由於不堪忍受沙俄的民族壓迫,並且不能適應當地的生活習慣,在其首領渥巴錫的率領下回到祖國。曆經半年的長途跋涉,途中又遭遇了沙俄武裝襲擊,所剩七萬餘人回到祖國,在伊犁地區得到清政府的安置,從此在阿爾泰山一帶生活。被他們帶走的《江格爾》重返祖國的懷抱,但是一部分卡爾梅克人未能遷回,仍舊留在伊勒吉河。因此,《江格爾》在伏爾加河亦得以流傳。

《江格爾》曾經有72部,但是還沒有一個人能全部演唱完。關於《江格爾》的長度,有這樣一個美麗的傳說:傳說在土爾扈特人西遷到伊吉勒河之前,有一位老牧人,能背誦當地流傳的所有的《江格爾》。他每學會一章,就在自己的懷裏放進一塊石頭。最後,他一共揣進了70塊顏色各異的石頭。這雖然是一個傳說,但是其中包含了一定程度的真實性,說明了《江格爾》作為一部史詩的恢弘壯闊。19世紀中葉,俄國著名作家果戈裏和旅行家尼·斯特拉霍夫等人都到過卡爾梅克人的部落中,親自觀賞到《江格爾》的演唱情景並加以記載。斯特拉霍夫這樣記載:“每天晚上,獵人們都在聽故事,有些故事是如此之長,需要聽講幾個星期……”由此足以體現《江格爾》篇章之宏大了。作為一部恢弘博大的英雄史詩,《江格爾》又是世界上少有的活態史詩之一,它塑造了眾多的英雄形象,有著豐富的思想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