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回大楚皇宮已是臘月二十五子時。
“哈哈哈哈,皇兄,我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人未見聲先聞,攝政王慕容靖天在宮中已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隻是龍榻上的人連眼睛都未曾睜開,一身明黃也顯得黯淡。
“皇兄,我知道你醒著呢!晏伯崖那個老家夥終於死了,全軍覆沒,哈哈哈哈!”慕容靖天看見龍榻上的人終於撐了撐眼皮,睜開渾濁的眼,“你,你這個不孝子孫!你這是要斷送我大楚的江山,你......你有何顏麵麵對慕容家的祖先......!”似乎因為過於激動,他說完兩句便開始呼呼喘氣了。
“這就不勞皇兄費心了,父皇給我取名靖天,已經擺明了要將皇位傳給我,是你,是你霸占了我的王位整整十五年!!!”慕容靖天說起往事有些歇斯底裏,“哈哈,不過嘛,那些都不重要了。我再給你一天時間,明天最好讓我看見傳位詔書和傳國玉璽。”說著慕容靖天便足下生風的便要離開。
突然老皇帝的腐朽的身體抖了一下,慕容靖天停了下來,笑道:“忘記告訴皇兄一些事,太子會馬上病重,不日也會隨著皇兄一起下葬,肇王,周王馬上被囚禁在攝政王府的地牢,最小的陵王也會馬上被閹割,一輩子不能人事。寫不寫詔書,你自己好好想想。”
“你,你,你……”老皇帝瞪大眼睛,忍不住一陣大咳。“你居然讓我斷子絕孫!”
慕容靖天不予理會老皇帝,輕笑一聲大步離開。老皇帝好像突然想到什麼,目光一凜,狠狠地憑空叫了一聲:“嶽靈雲!你這個賤人!”
靈妃此時此刻正躲在寢宮窗子的後麵,嶽靈雲正是她閨名,聽到垂危的老皇帝如此恨她,不由得心中酸楚,緊緊咬著嘴唇,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保護自己的兒子陵王一條命,受多少委屈冤枉也在所不惜。
老皇帝安靜的沉思了一會兒,掙紮著坐起來,將近日利誘過來的小太監小順子叫了過來,附在他耳邊竊竊私語片刻。
老皇帝到底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恐怕也隻有小順子知道了,暫不說小順子在接受老皇帝臨危受命之後的種種經曆。
臘月二十六,注定是個不平常的日子。無知無畏,百姓們依舊沉浸在元旦將近的喜悅之中,絲毫沒有意識到未來的兩天之內大楚的天,就要變了。
護國將軍府,晏夫人將奶娘打發走,便趨步去後院兒的演武場了。如果沒有意外,瀾姐兒便在那裏。想起瀾姐兒,晏夫人總算輕鬆了李多,晏伯崖沒有娶妾室,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全都是晏夫人所出,這也是唯一值得欣慰的事了。雖然聚少離多,但也稱得上伉儷情深,瀾姐兒作為唯一的女孩兒又是最小的孩子,打從生下來就受盡寵愛。
瀾姐兒卻從不驕縱,父兄的威武與強悍早已深深地刻在她的心裏。瀾姐兒抓周的時候,晏夫人特地準備了各種女孩子的玩意兒,甚至特地請了匠人做了一架縮小版的箏放在她麵前,她卻單單抓著父親腰間的劍穗不肯鬆手。
家裏的三個男人無不盼著家裏能出個軟妹子,以慰他們這些硬漢的情懷,對瀾姐兒抓劍之事耿耿於懷,倒是後來晏伯崖愛女心切,一句‘虎父無犬女’將眾人的失望轉化為驚喜。兩個哥哥出征之際,分別送了木劍和小弓箭。
瀾姐兒愛不釋手,每每拿著‘武器’跟院中的家生子鬧在一起,不過七歲的年紀,別的孩子臉上還有著嬰兒肥,瀾姐兒卻劍眉星目,個子抽長,已能將她的小弓拉得彎如滿月。一支箭穩穩插在兩米遠的靶子上,雖未能射中靶心,對於一個七歲的孩子來講實屬不易。
頭發像個男孩子一樣,用一根玉簪高高束起,身上也是棉布短衣,腳上一雙皮靴也不過是最次的鼠皮靴子,穿著跟家生子一般無二,雖衣著樸實,背卻挺得筆直,她身上少了些大家閨秀的矜持,多了幾分英姿颯爽的精氣神。烈烈寒風,絲毫都沒有吹散她的熱情,反倒因為射箭,她的發絲都被汗水粘到一起。可想而知,已經練習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