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令單經登時如遭雷擊,剛毅的麵龐霎時變得慘白,苦澀的喉嚨不可遏止地發出一聲歇斯底裏的喊叫:
“張順——”
淒厲的聲音透著深深地悲悸!
但這一聲呼喚,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單經神色悲然,急促的呼吸隨著心跳一同加劇,不由分說,他發瘋似的暴衝向血泊中的張順,但凡有攔路之敵,盡皆被他一一刺死。
一路殺到張順身旁,那幾名殺死張順的元凶也沒有幸免,亦被單經搠死當場,死狀甚慘,幾名軍士擔憂單經安危,紛紛挺身護衛在他的身旁。
“撲通”一聲,單經傷心不已的跌跪在了張順身邊,悲痛的淚水如決堤般的江濤滾滾而下。
他實在無法接受張順死去,長期的相處,使得他已將張順視為親人。
多少曆經的往事,現在都一幕幕如電影般在腦海中放映。
“主……公……”
一聲無力的呼喚驀然傳入單經的耳中,使他立時從傷感的思緒中醒轉。
“怎麼樣?你怎麼樣?”單經頓時喜出望外,趕忙將一息尚存的張順擁攬在懷,顫抖的聲音極為迫切地詢問。
“末……末將不能再追隨你了,我……我真的……好想回廣陽!”張順斷斷續續的說著,他的聲音是那樣有氣無力,一雙血眸中滿是歸家的期許。
單經聞言,心中更為傷痛,連連攙扶張順起身,嘶吼道:“蠢貨!起來……給我站起來,我們回廣陽,我們不打了,我們立刻回廣陽!”
“回不……”張順言語未絕,眼中神光已暗,布滿血跡的蒼白麵頰無力的低垂了下去。
“不——”單經瞪目一聲淒嚎,旋即一把抓起張順的雙臂,不住的搖晃與呼喚,“張順……張仲平……仲平你給我起來!起來!!”
發狂似的呼喊夾帶著痛惜的熱淚四下飛濺,淒涼無比的聲音徹天動地,但,這卻始終無法將張順從死神的懷抱中叫醒。
喚十聲,喚百聲,然一切都隻是徒勞。
一直痛哭了好一會兒,單經才平複住了心緒,淚眼朦朧的發出一聲悲歎:“仲平去矣!”
張順就這般陣亡在了此處,功未成名未就,便遺憾的墜下了亂世的舞台。從此以後,他的家人再也不能等到他的歸來。(注:張順尚有一母一弟)
但單經可以看到,張順那張血跡斑斑的麵龐上沒有痛苦,隻有悲壯!
任何一名戰死的士卒命運都是悲哀的,他們用自己的生命去見證亦或是去創造別人的崛起。
“牛蓋,隨吾再戰!”單經似乎一瞬間將悲痛化為了力量,抓起長槍,憤然站起。
可用之軀,還當再用於殺賊!
“主公放心,俺牛蓋一定拚盡最後一絲氣力,就是死,俺也拉他幾千個墊背!”混戰中,牛蓋豪然回應,手縱兩柄血跡斑斑般的環首刀狂殺不止。
單經點點頭,神色一厲,大喝一聲,隨即揮動長槍展開血腥的廝殺。幾名護衛在他身旁的軍卒也奮不顧死的朝著周遭撲殺而出。
一名麵色黝黑的胡卒頂盾舉刀殺向單經,但卻被單經一槍連人帶盾刺個通透。
一串滾燙的鮮血頓時激濺全身,單經猙獰的麵龐在這一刻更顯凶厲!
“漢賊看刀!”
一聲炸喝迸入單經耳中,又有一名羌兵揚起一柄血亮的斬馬刀,憤衝衝地朝他衝殺而來。
“死!”單經冷眸中暴出兩抹寒光,怒喝一聲,手中銀鳴槍裹挾著渾身之力貫空而出。
噗呲~
槍出如電,立刻帶起了一聲悶響,那名殺來的羌兵被單經手中的銀鳴槍穿喉而過,瞪著一雙不可置信的眸子屈膝倒下!
“主公,快快出營!”
正在這時,一聲急切地呼喚在單經的耳畔響起,他尋聲一看,隻見郭援不知何時已經領著人殺入了營中,硬生生的將羌胡軍的包圍圈撕裂開了!
牛蓋也領著數十人殺到單經身前,急切地勸道:“主公,且速速出營!”
“不走,要走把張順也帶走!”單經厲聲大吼,他看見張順的屍體正被人連連踐踏不已。
“我去!”牛蓋決然大吼一聲,喝令左右:“給俺帶單將軍離開!”
“諾!”數十名軍卒嘹聲一應,強行架起單經,朝著郭援一眾用血肉開辟出的出逃之路疾速奔出。
“帶張順走——”
單經雖被軍士們強行架走,但卻始終目不轉睛的盯向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張順屍身拚命嘶吼。
視線中,牛蓋奮勇殺敵,一刀一人,死死挺立在血泊中的張順身前,護衛他的靈體能夠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