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建人的電腦一千七給賣掉了,還完債剩六百多塊,正好夠跟網友見麵的開銷。
建人想象中的網友應該是一個年方23的妙齡女郎,婀娜多姿,有傾城之美。見了麵才發現上當受騙,原來是一個老女人。其實建人完全有智商判斷這一切,什麼年方23傾城之美,要真是這樣何苦上網來玩。但顯然老女人很滿意這個結果,因為建人曾經一連好幾天蹤跡全無。老大他們差點報案,所幸建人有先見之明,給老大打電話說自己正在雲南。老大一聽嚇壞了,說你小子被賣到那裏去了嗎?
建人說不,和我老婆在度蜜月。
老大吼起來:“你小子牛啊,跟我們玩這個!”
建人就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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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放長假,老大攜眷去海南泡溫泉了,建人也自由逍遙的所在,龍和早早跑去見老婆,一副猴急樣。隻有李偉沒事幹,一個人住老大他們屋,天天失眠,連續夢見陳君回來打牌。其間小米打來過一個電話,托李偉把他的一個密封的盒子寄回去,後來那盒子上的一串數字正和當期的開獎號碼,小米大受感動,很強烈地感覺到陳君的存在,證據就是那一串足以使每個人發一筆小財的阿拉伯數字。從此他開始迷上彩票。
胡胡大兩口子在那段時間裏從泰國回來了,明顯感覺葉蓓蓓比以前胖很多,說明兩人感情穩定。胡胡大到陳君宿舍燒過紙錢,讓苟勝很反感,因為他覺得陳君的魂會被勾回來。
其他一切照舊。風一遍遍從校園裏吹過,卷起樹葉。太陽越來越曬,這意味著,這所學校裏有一部分人該畢業滾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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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全某天興衝衝地跑回來站在門口激動,半天說不出話,看那樣子八成是撿到錢了。自從失戀至今這是他第一次臉這麼潮紅,很不正常。
“進來進來,站那裏幹嘛,等著領獎呢?”建人走過去往外推他一把,砰一聲關上門,就在門後發嗲:“快進來啊大兄弟,姐姐我快等不及了……”
牛全啪啪砸門。李偉心疼門,不顧建人的阻攔打開了。牛全還是站著不動,呼呼喘氣,然後大喊一聲,把所有人都嚇一跳:
“我想通啦!”
“你要死嗎!”老大怒喝道。
原來是牛全剛碰到一件神奇的事,或者說是一件離奇的事更妥當些。他當時正站在教學劉後麵的牆根下曬太陽,旁邊蹲著一隻貓。那貓被牛全喂了幾天之後感恩之心泛濫,天天跟著他蹭吃蹭喝蹭睡,還把建人一隻球鞋咬破一個大洞。建人恨得不行,聲稱改天一定要把它捉來烹了吃。牛圈以為他隻是說說而已,不料建人一腳將那隻貓踢撞到門上一米的地方,貓慘叫一聲滾落下來。兩人那天差點為這事動手。建人正值春風得意,有點找不著北了。後來他向牛全道歉時也承認了這一點,並且指出如果這貓是牛全當初花錢買的他一定不會動腳,相反,他還會把另一隻鞋給它咬。問題就在那是隻野貓,而建人生來就對一切“野生”的東西都很反感,比如野生的蘑菇他就從來不吃。這番話雖然勉強,態度倒還誠懇。
牛全說那隻貓很安詳地坐著不動,以一種驕傲的眼神望向遠方。遠方一點都不遠,那裏是一塊草坪,上麵有灑水的龍頭在噴灑。後來一隻貓飛奔而過,估計是隻母貓,因為牛全旁邊的貓咪突然一個古靈精怪興奮地叫了一聲,那一聲叫得是那麼有力,代表著一隻曾經落魄的公貓對愛情的重新渴望(老大說這就叫飽暖思淫欲)。那一刻,牛全莫名地覺得貓兒就是自己,自己就是貓兒。但玉皇大帝似乎不允許他如此貶低自己,所以他頭頂上一台年久失修的空調奮不顧身地壓垮支架,呼嘯著就把貓兒壓到地裏去了。
建人雖然把小家夥踢到門上去過,但那已經是好幾天前的事了,後來看到它在樓道裏跑來跑去叫春的聲音建人心裏也暖融融的,那是一種類似於父愛母愛的感覺,它發自肺腑,像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小家夥很記仇,每當建人試圖靠近它時它都會豎起全身的毛來做攻擊狀,很嚇人。但建人依然認為牛全如此描述一隻貓咪的死有點過分:
“你到底想說什麼?你剛才說你想通了,想通什麼了?是不是看到一團血肉模糊的很過癮?”
牛全說當時空調就砸在距離他不過半步遠的地方:“完全有可能現在跟你們講這個的是那隻貓而不是我,要真是這樣我當時在那麵牆下就掛了。想想看,才半步遠,我離死就那麼近!”
他說他那一刻想到了生死,心中很釋然。那隻貓不是貓,是玉皇大帝派到人間來的使者,代他受過,使他警醒。那一刻他如菩提灌頂,打了一個激靈,之後就什麼都想通了。
“我敢保證那隻貓現在肯定一定不在那裏了,現在它肯定已經化作一道青煙飄上天報告去了。”
牛全沒說對,貓還在,被保潔的阿姨掃到垃圾筒裏了。然後牛全把他翻出來挖個坑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