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巫進了新鄭城內,與厲王爺相見,兩人並無多話,且各自懷了鬼胎。
厲王爺知他是七殺門主,想必此行是為相助姬子夷這個師弟而來。但想到諸侯會盟上屈巫的表現,心中多少有點不待見,因而隻當他是楚國大夫,並不點破他的七殺身份。
屈巫心中雖然希望厲王爺對自己的追殺是誤會,但他明白那隻是美好的希望,天真的希望。以他的心智,怎可能真幼稚到讓自己捧著肥皂泡一樣的希望?美麗斑斕的肥皂泡,終究會破滅的連一點渣子都不剩。這點,他異常清楚。
因此兩人誰也不提合作的基礎,誰也不提相助的理由。各自心知肚明地隻分析目前的形勢和問題。
屈巫將自己在城外山坡上觀察的易韶叛軍情況,詳細地告知了厲王爺。
厲王爺捋著短短的胡須,沉吟了好一會兒說:“屈大夫,既然你相助我國,我便直言。務請明日單挑易韶,拖延他們攻城,等待子夷救兵。”
屈巫眉毛一揚,問道:“南部邊境結束了?”
厲王爺默默地看了一眼屈巫,說:“前天夜裏,易韶叛軍還沒圍死新鄭,派人將信送出去了。
屈巫暗暗在心裏捏了一把汗,這救兵懸啊!信使半道上被易韶截殺的可能,姬子夷與楚軍膠著狀態的可能,都意味著姬子夷有可能趕不回來。即使信送到了,姬子夷遠在邊關,也不是即刻就能趕回。這城外的十萬叛軍一旦攻城,將易如反掌。
屈巫沒好將心裏的憂慮說出來,隻是旁敲側擊地問了句:“附近駐軍如何?”
厲王爺陰沉著臉沒有回答。附近駐軍得知叛軍圍了新鄭,急急地趕過來救駕,卻被叛軍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厲王爺覺得屈巫畢竟是外人,養了一支無能的駐軍,如此家醜怎好意思說。
屈巫情知有變,便沒再多說,與築風在守城將官的房子歇了下來。屈巫暗自咂舌。形勢明擺著不利,縱然自己相助,鄭國王室已是凶多吉少。明日自己廢了易韶武功事小,拖著易韶不讓他攻城才是千斤重擔。
果然,東方剛見晨曦。易韶叛軍開始了佯攻,黑壓壓的將士們在將官的驅使下,冒著城牆上射下的箭雨,抬著木梯,扛著土包拚死衝向城牆跟。
前麵的人倒下來,後麵的人又衝上前,前赴後繼義無反顧。屈巫看得心驚,這些被蒙蔽的士兵誰人不是爹生娘養的,就這樣被充當了炮灰。一將成名萬骨枯,他們死得值嗎?
中午時分,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城牆前麵的空曠地帶變得泥濘起來,那些抬梯子扛土包的士兵行走得更加困難了。
終於,易韶叛軍第一次攻城失敗。屈巫抓緊時機騎著一匹棗紅色的戰馬衝出了城門,大聲喊叫易韶出列。
易韶無奈地騎著一匹黑馬,從軍中走了出來。他心中委實鬱悶,這個屈巫還真他媽的喜歡多管閑事。
朦朧的雨霧中,兩人對峙,無話可說。雙方微微一動,各自拔劍。頓時,一紅一黑兩匹馬上,劍花飛濺成銀光四射的光圈,將他們圍在了裏麵。
易韶情知自己不是屈巫對手,三百個回合戰下來,易韶終於明白了屈巫並不想殺自己,而是在拖延時間。易韶心中冷笑,大叫一聲道:“稍後再戰!”竟調轉馬頭回了軍營。
易韶回到軍中,對鄭將官暗授一番機宜之後,咬咬牙,便又策馬奔到了陣前。
屈巫迎上前去,又是一番激勵的劍花飛雨。正當兩人打得難分難解時,易韶賣了個破綻,落荒而逃。屈巫不知是計,他一直心中躊躇該在何時廢了易韶的武功,現在機會來了。屈巫策馬追了上去。
易韶這邊一引開屈巫,鄭將官就發起了淩厲的攻城。他們改變了作戰方式,一部分人用梯子攀越城牆吸引守軍,另一部分人則用戰車載來整棵大樹,撞擊城門。
守軍們平時養尊處優慣 了,哪裏見過這等陣勢。厲王爺等府兵都是習慣於單打獨鬥的殺手,對整個行軍打仗的陣法自然外行。
而叛軍多年來戍守邊境,對如何守城如何攻城這一套駕輕就熟。終於,新鄭城門被叛軍撞開。叛軍猶如潮水一樣湧進了新鄭,迅速地圍住了王宮。
陰風怒號,淫雨霏霏,遍地嗚咽似鬼哭。叛軍在鄭將官的帶領下,瘋狂地撲殺一切敢於抵抗的人。一時間,屍橫遍野豺狼笑,血洗古都天地驚。
厲王爺見大事不好,將自己的隱秘府兵一分為二,一部分留下來保護厲王府中眷屬,一部分隨自己去了王宮。
王宮大門已經被圍得死死的。厲王爺帶著隱秘府兵從密道跳進了王宮後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