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巫走後,姬心瑤立刻吩咐石榴和紫薑收拾東西,待鄭國一報喪,立刻動身回家。
果然,傍晚時分,姬子夷派的信使到了。不過,那信函居然是給夏禦叔的。這時,姬心瑤才明白,出嫁與未出嫁的區別,原來,自己已不是自由之身,再想抬腿走人是不可能的了。
夏禦叔自那晚被紫薑打跑以後,再也沒露過麵。株林一切都由夏管事做主。姬心瑤無奈,隻得讓房莊主找夏管事,讓他立刻去稟報夏禦叔。
夏管事滿口答應,可直到第二天晚上也沒有夏禦叔的任何消息。姬心瑤急了,再這樣拖下去,自己就趕不上父王母後的國喪大葬了。
姬心瑤把心一橫,對房莊主說:“我們走。”
房莊主心裏明白,株林到宛丘不過半日腳力,怎麼說,夏禦叔也應該知道了,也應該與小公主一同回去奔喪。早就知道這個夏禦叔不是善茬,但沒想到如此不地道,陳王後還是他的姑母呢!
但房莊主不能支持姬心瑤這樣不管不顧地走,畢竟已嫁給夏禦叔,雖然還未成為真正的夫妻,但名分是早已定了。
因此,房莊主說:“小公主,還是再等等吧!”
姬心瑤突然發起了公主脾氣,她怒氣衝天地說:“我誰也不等,大不了回去不再回來,我還巴不得呢!”
“是的,你是巴不得。”門外居然傳來了夏禦叔陰惻惻的聲音。
姬心瑤一聽那陰陽怪氣地腔調,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房莊主連忙迎出門去,極力用平和的語氣說:“夏公子,小公主心下著急,您看何時動身為好?”
“即刻。”夏禦叔重重地吐了兩個字,竟然揚長而去,徑自上了自己的馬車。
房莊主輕歎一聲,隻得通知一眾人等即刻啟程。姬心瑤的馬車等等都是鄭國陪嫁的,早已是整裝待發。
很快,官道上出現了一隊車馬,在月色下淒惶地向鄭國奔去。
馬不停蹄地奔波了整整一天一夜,終於在第二天晚上二更時分到了新鄭。
王宮裏外全都掛上了白幡,所有宮女和閹人都身著重孝。慘淡的月光下,寂靜的王宮裏到處可見白幡飄飄,白影晃動。顯得有些恐怖。
偶爾,不知從哪躥出一隻貓,衝著高掛在夜空的月亮詭異地叫一聲,將沉寂的王宮打破,喚醒睡夢中傷痛的人兒。
姬子夷聞報姬心瑤歸來,三步並作兩步迎到了王宮大門前。
姬心瑤一見到姬子夷,就再也克製不住自己,投到他的懷裏放聲大哭,直哭得氣都喘不過來。那哭聲裏既有對父王母後離去的哀傷,也有對姬子夷遭受磨難的擔心,而更多的則是自己離開家鄉一個多月的委屈和思念。
姬子夷見一旁的夏禦叔臉上表情很不自然,便輕輕地推開姬心瑤,看著夏禦叔說:“禦叔表兄,一路辛苦。你且先送心瑤回漱玉齋,我在內殿等你。”
夏禦叔點點頭並不說話,跟在姬心瑤的後麵到了漱玉齋。漱玉齋前的自然泉水,在冷冷的月色下,點點細浪泛著銀色的光芒,飛流依然如同擊玉一樣清脆。
雖然他之前在株林見過姬心瑤的房間,知道陳設完全按漱玉齋照搬過來,自己不過提供了一個空房間而已。但真見到漱玉齋,還是感覺到了這位小公主在鄭國的分量非同一般。這更增加了他的懷疑,一個庶出的公主,憑什麼?
姬心瑤眼淚汪汪地回到了漱玉齋,見夏禦叔默默地跟進來又默默地走出去,心中說不出來的別扭。就這麼個人,自己將要和他過一輩子?話都懶得和他說,如何在一起生活?她終於在傷心疲憊中睡了過去。
夏禦叔去內殿見姬子夷,兩人也並無多話可說。不過,夏禦叔帶來了陳靈公的唁禮,算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半公半私。
姬子夷忍住了自己的憤怒。他沒想到陳靈公如此薄情,當初他登上王位,他的姑母自己的母後功不可沒。現在母後逝去,他竟然就讓夏禦叔帶上一個薄薄的唁禮。可歎母後在世還心心念念娘家子侄們,到頭來,不過如此。
姬子夷努力平複自己心中的不快,終於問道:“心瑤在株林生活的可好?”
夏禦叔暗想,一個庶出的公主,萬千寵愛加身,明擺著就是不正常。坊間傳聞看來就是真的,剛才姬心瑤撲到他懷裏那樣子,是吊喪嗎?簡直就是在撒嬌。
夏禦叔微微一笑,說:“據株林管事說,小公主很自在,每日裏不僅讀書,還在習武。”
姬子夷見夏禦叔如此表述,一時也不好說什麼,隻得寒暄幾句便讓人送他去臨時住處休息。
夏禦叔心中氣悶,自己這算什麼?說是娶了個公主,可到現在連個毛都沒碰到,還拿什麼廟見禮來搪塞。禮製?哼!在我夏禦叔眼裏,從來就沒有禮製。何況你們早就不講禮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