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心瑤在奕園住了幾天,期間夏禦叔每天都過來探視一番。姬心瑤漸漸地對夏禦叔不再厭惡,但也說不上有什麼好感。基本上神情淡淡的,不喜也不悲的樣子。
這天,姬子夷終於放下國事,來到了奕園。正好,夏禦叔也剛到沒多久,夏禦叔一見姬子夷,故作畢恭畢敬地喊了聲王兄。姬子夷點點頭,認可了他的稱呼。
姬子夷招呼夏禦叔一同在圓桌旁坐下,隨便拉起了家常,感覺上似是融洽了許多。
姬心瑤心中自是歡喜,整個人立馬就精神起來,絮絮叨叨地說著話。卻見姬子夷神情疲憊,不由關切問道:“大哥,近來國事煩憂嗎?”
姬子夷似是而非地點點頭,轉而問道:“何時回陳國?”
姬心瑤不語。夏禦叔看了眼姬心瑤,故意說:“隨公主的意好了!”
姬心瑤在一旁仔細地盯著姬子夷,突然抓起他的手臂,不由分說地搭起脈來。凝神靜氣好一會兒,她臉色驟變,顫抖著聲音說:“大哥,你、你可是心脈受損了?”
姬子夷淡淡一笑,說道:“太醫看過了,沒事的,調養些日子就會好的。”
姬心瑤猛地撲到姬子夷麵前,伏在他的腿上,眼淚“撲、撲”地掉了下來。她哽咽著說:“卻是為何?”
姬子夷摸了摸她的頭發,笑著說:“好好的哭什麼?也不怕禦叔笑話?”說著使個眼色,讓夏禦叔過來將姬心瑤拉起。
然後輕描淡寫地解釋說:“平叛時受了點傷。無傷大礙。”
其實,姬子夷是安慰姬心瑤。他知道攝魂曲下,自己那一聲大喊,心脈必定受損。可這是定數,縱然當時一死,他也必須要親手殺了易韶,必須要將他千刀萬剮。
姬子夷明白,盡管太醫已經絞盡了腦汁,可被攝魂曲所傷與一般的傷是不一樣的,隻能是內調外治,一半靠他自己調息經脈,一半依靠藥物輔助。因此,一時半會是難以恢複的。
姬心瑤早已將母親留下的《醫書》背得滾瓜爛熟,豈能不知姬子夷內傷嚴重?她被夏禦叔拉到一旁坐下,眼淚汪汪地看著姬子夷,卻說不出心中的擔憂。
姬子夷沒想到姬心瑤竟然能看出自己的傷。閃念間,姬子夷想到了桃子,若是她還活著,一定會替自己調理好的。他抬頭看了看裏間,煙紗帳依舊,卻再無卷簾人。他的心一陣隱痛。
姬子夷沉吟了一會兒,對夏禦叔說:“明日你們回陳國吧。廟見禮也快了,大哥到時會派人過去。”
“大哥,我不要走。”姬心瑤此時並非耍小性子,而是確實擔心姬子夷。
姬子夷自然心知肚明,卻把臉色一沉說:“不可任性,明日即回。”說罷,便要起身而去。
姬心瑤無奈,隻得站起來攔著姬子夷說:“大哥,心瑤想帶走母親的一樣東西。”說著不由分說地拉著姬子夷去了書房。
夏禦叔遲疑了一下,止住了自己想跟進去的腳步。眼看著姬心瑤和姬子夷對自己的態度都有所轉變,他可不想功虧一簣。然而,他到底還是無法克製自己的好奇心,偷偷地朝書房裏瞄了一眼,卻發現書房裏空無一人,隱蔽處竟然有一個暗門。
書房裏有密室?夏禦叔心中疑慮頓起。姬心瑤帶走她母親的東西,需要征得姬子夷的同意?她要帶走什麼?
姬心瑤拉著姬子夷進了密室,指著牆角那陶罐說:“大哥,我要帶走它。”
“那是什麼?”姬子夷疑惑地問。
“千年冰蠶,能解奇毒。”姬心瑤說著。
姬子夷一把抓著姬心瑤,急促地說:“你說什麼?能解奇毒的千年冰蠶?”
姬心瑤奇怪地說:“你竟不知母親有它嗎?”
“桃子!”姬子夷突然一聲大叫,轉身痛苦地在牆上捶打著,連聲說道:“為什麼你不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你竟如此狠心!”
姬心瑤淚水漣漣地喊了聲“大哥”,可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安慰才好。是啊,大哥若是知道冰蠶存在,母親當時就會獲救了,可見母親是鐵了心要死的,她明知道冰蠶能解毒,卻什麼都不說。
一直站在門口的夏禦叔驚呆了。密室裏傳來姬子夷痛苦的喊叫聲,竟然是呼喚姬心瑤的母親。他早已打聽到姬心瑤的母親叫桃子,是穆公的少妃。
原來如此!夏禦叔似乎明白了姬心瑤與姬子夷的關係,難怪她母親不在王宮裏居住。鄭國王室,嗬嗬,看起來高貴不可一世,私底下卻這般肮髒齷齪。夏禦叔心中冷冷地嘲笑著。老天有眼,終於讓我找到了你們的一個汙點。
姬子夷冷靜了下來,見姬心瑤淚水漣漣手足無措的樣子,不免有些心痛。歎了口氣問道:“你要冰蠶何用?”
姬心瑤便將株林鬼屋裏那些女人中了蠱毒的情況一一說了出來。姬子夷一聽,心中大嚇。還以為夏禦叔不過是紈絝子孫,原來竟是這般歹毒,他的莊園隻能是他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