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巫如墜雲霧般看著老婆婆淚雨滂沱,一時心中竟是萬般猜疑。
難怪看著她麵熟,她的眼睛,對,她的那雙眼睛與桃子與姬心瑤何等相似,不同的隻是歲月的風霜。難道她是桃子的母親?也從那場潑天大禍中逃出生天?為何說不該將桃子留給師傅?
“師叔,桃子是您的、您的女兒?她父親…”屈巫急於想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也就不管自己冒失不冒失了。不過他還沒說完,老婆婆就打斷了他的話。
“我不是桃子的母親,你師傅也不是桃子的父親。”老婆婆平靜地說,接過早已站在一旁的店小二遞過來的熱布巾擦了擦臉。
屈巫沒有吭聲,顯然老婆婆誤會了他的意思。他原本是想說桃子的父親老郎中還在人世的。見老婆婆如此一說,他打消了念頭。
老婆婆將熱布巾遞給了店小二,揮了揮手讓他下去。才緩緩地說:“小子,既然你與我們家有不解之緣,就聽我從頭說起吧。否則,等我這把老骨頭也隨他們去了,這段往事就要徹底塵封了。”
“八歲那年,我與孿生姐姐被送到了七殺門,與師兄,哦,也就是你師傅一同習武。”老婆婆看了一眼屈巫說。
“那真是個美好而快樂的日子。我們仨每天一起習武,一起玩耍,他也總是處處維護著我和姐姐。人如果不長大,該有多好。”屈巫暗驚。師傅竟然還有兩個雙胞胎的師妹,卻從來沒聽他提起過。
“到了情竇初開的年齡,我和姐姐都愛上了師兄。可師兄似乎隻愛姐姐。為這個,我怨過恨過,終究還是認了,誰讓她是姐姐呢。我們姐妹說好,以後一同嫁他,不分大小。”老婆婆苦笑著說。
姐妹同嫁?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這位婆婆還真是與師傅有糾葛。那師傅後來怎就一個都未娶呢?屈巫在心裏嘀咕著。
老婆婆歎了口氣說:“若是桃子的父親不出現,我們姐妹或許就嫁了師兄,也就沒了後來的一切。”
“那一年,姐夫鮮衣怒馬地出現在我們麵前,姐姐驚為天人,立刻就為他掉了魂。她無可挽回地移情別戀,執意嫁了他。”
原來是這樣!屈巫的腦海裏閃過老郎中那雙潔白修長的手。雖然他毀了容,仍然可從他的體態尤其那雙手上判斷他當年的風華。
他是大周王朝的嫡係子孫,有著幾百年的貴族血統,有著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師傅自然是會被他比下去的。屈巫的心中為師傅稍稍不平了一下。
“師兄當時差點沒瘋了。別人也許不知道,可我知道他有多喜歡姐姐。我們在一起練功的時,姐姐稍微蹙下眉他都會不安。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姐姐另嫁的事實。”
屈巫不禁黯然。心中已知這段往事的結果,師傅為情所困,最終鑄成大錯,釀成慘案。
老婆婆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她用絲帕擦了下眼角繼續說:“後來姐姐生下了桃子。師兄也似乎忘了姐姐而準備娶我。可仇恨卻在姐夫接任門主之後爆發。師兄恨姐夫奪走了他的一切,他的心上人,他的門主之位。”
“他處心積慮地贏得了姐夫的信任。也許姐夫真的無意門主之位,也許是因為奪了姐姐而心生歉意。總之,姐夫將門主之位讓給了師兄。”
“我真想不明白,師傅怎就能狠心滅了桃子全家!”屈巫到底還是發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怨憤。師傅於他恩重如山,可偏偏有這麼個汙點,壓得他很是難受。
“他當時瘋了。”老婆婆看了一眼屈巫平靜地說,端起酒壺給屈巫斟酒。
屈巫連忙站起拿過酒壺,心知老婆婆這樣說,似有袒護之意。愛之深,恨之切?那為何最終沒嫁師傅?
老婆婆又倒進喉嚨裏一盅酒,說:“那天,當我知道情況不妙趕去姐夫家時,姐夫已倒在血泊之中。師兄抱著熟睡的桃子,正哀求姐姐和他一同離開。姐姐卻拿劍指著師兄說,你殺了我夫君,我殺不了你,但我可以殺了自己。縱然是黃泉不歸路,我也要陪著他。而你,生生世世我都不要再見到你。”
“姐姐看到我,含淚說了聲,妹妹,桃子交給你了。就用劍抹了脖子,倒在了姐夫身旁。我連一句話都沒和她說上,她就那麼狠心地走了。我們是孿生姐妹啊,打小就沒分開過。為了姐夫,她拋下了我,拋下了桃子。”老婆婆的眼淚又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