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塞外三月春來意 草原千裏雁為媒(1 / 2)

姬心瑤在株林為複仇淺吟深唱醉生夢死,屈巫在塞外為深情風餐露宿曆盡磨難。

那天夜晚,屈巫從怪夢中醒來,想著夢由心生,可能是自己思慮過多,卻是再無睡意。

天未見亮,屈巫就起了床。千意婆婆早知他的心意,已為他準備好了路上的幹糧和水,又拿出一個棉布套子遞給屈巫。

見屈巫不解,她指著掛在馬鞍旁的陶罐,說:“給它加個保險。上冰峰手腳並用,它隻能掛在腰上。”

屈巫接過棉布套,套子是雙層的,裏麵墊上了厚厚的絲綿,套口扣了活索。心知千意婆婆是連夜縫製,那女紅竟是一流,尤其是那活索,精巧異常。

那冰蠶見土就遁,見鐵就化,隻有陶罐才能保全它。一路艱險,若是因為陶罐碎裂而前功盡棄,就太虧了。想不到性格豪爽的千意婆婆不僅心細如發,而且心靈手巧。屈巫不由得又為師傅歎息起來。

一切盡在不言中。屈巫不再多說,他給千意婆婆施了禮,轉身上馬便要離去。

“小子,且慢!”千意婆婆卻突然喊了一聲。

屈巫勒馬看去,隻見屋後轉出了一匹青驄馬,正是那個異族店小二騎在上麵。

“他叫巴都,是我的義子。讓他陪你去,這條路他熟悉。”千意婆婆的臉緊繃著,語氣卻柔柔的。

屈巫喜出望外,難怪這個異族人說著一口流利的漢語。正愁著是否要找個向導,沒想到就從天上掉下來一個。太好了,天助我也!

不過,千意婆婆形影相吊,屈巫又有幾分不忍。老人家一生孤苦,好不容易在這塞外收個義子,無非是想有人陪著說說話。這一走,她怎麼辦?

千意婆婆似是看出了屈巫的心思。說道:“你們盡管去吧。我這就回宛丘找姐夫和心瑤。我在那等你們。”

屈巫放下心來。這樣也好。千意婆婆回了中原,或許就能安下來,再也不要在這塞外受風霜寒苦了。

層巒疊嶂,叢林夾道。這是一片無人地帶。屈巫和巴都縱馬在沉默的山林間。春色初來,四麵山峰圍環著一片平疇曠原,樹木欣欣向榮,草色芊芊鋪地。

塞外竟有如此好地方,還真是開眼了,完全可以與中原相媲美。

已是春天了?屈巫心中盤算一番。自己在臘月匆忙離家,隻顧著趕路。現在是什麼日子,竟是一點不知曉了。這裏都已初見春色,想必中原早已是姹紫嫣紅了。

“也不知現在是幾月了。”屈巫自言自語地說。

“今兒個三月三,上巳節。”巴都喊了一聲。

屈巫猛地心一跳。身著粉紅衣裙,頭頂束一金色發環,無數條細辮子垂到肩上的姬心瑤又浮現在他的眼前。就是那年三月三,一場不經意的邂逅,竟演化成刻骨銘心的愛戀。

“這兒也過上巳節?”屈巫轉移了自己的思緒,他疑惑地問。

“這裏與漢人交界,很多習俗都同化了。”巴都簡略地回著。

好個世外桃源啊。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有朝一日,能與心愛之人在此隱居,再不受俗世幹擾,真是平生一大樂事也。屈巫已經神遊太虛,想得很遠了。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春天的草原像一張綠色的毯子,到處都布滿了生機。野花爍爍,牛羊悠閑。

屈巫和巴都出了山林,奔馳在廣袤的草地上。忽然,前麵的草地上人聲鼎沸,喧鬧異常。

他們勒馬看去,隻見十幾個看上去十分武威彪悍的漢子,全部青色包頭,半長的藍色或白色麻布長衫。一字排開騎在馬上滿拉著弓弦,對著天空飛翔的一排大雁。

一隻箭帶著尖利的哨音衝上了天空,一隻大雁被射中栽了下來。射中大雁的是位穿著白衫的漢子,他高舉著手上的弓箭得意地向歡呼的人群致意。

緊接著,天空上又栽下來一隻,不,是兩隻連在一起的大雁,一隻箭射中了兩隻大雁。沒想到竟是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緘默著,隻有幾個不懂事的孩子驚呼起來。

那個穿著藍衫的漢子從馬上跳了下來,撿起自己射中的兩隻大雁,無言地向圍觀的眾人舉了一下。依然是一片沉寂。

奇了怪了,這些人對射中一隻大雁的人歡呼,對射了兩隻大雁的人反而無語?屈巫暗自嘀咕。

忽然,那個白衫漢子縱馬就向藍衫漢子衝了過來,他的手上已經換成了金刀,臉上的表情鐵青,眼神似是要把藍衫漢子吃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