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願淚水洗淨過往 期直言平息烽煙(1 / 2)

姬心瑤終於在屈巫麵前流下了眼淚。她一直在他麵前將自己縮在重重包裹的殼裏,硬是將自己原本一顆柔軟的心偽裝出堅硬和冷漠。一千遍一萬遍地對自己說,自己是為他好,是為了不拖累他。

然而,此時不受控製的淚水卻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她有多麼渴望他的愛,他的保護。在這個肮髒的塵世間,她早就想沉溺在他純淨的愛河裏。

屈巫默默地抱著她。哭吧,或許,淚水可以衝掉你的委屈,洗淨你的過往。好好地哭一場,以後再也不會讓你流淚了。

終於,姬心瑤的哭聲慢慢地變成了低聲抽泣。她抬起頭來,一雙幽深的眼睛看著屈巫,眼睛裏有著無盡的孤寂、痛苦和閱盡人間事態的蒼涼,還有著隱藏的很深的渴望和愛戀。

屈巫心痛地將自己的唇覆上了她的眼睛。她本該是那個天真可愛的粉紅女孩,有一些不諳世事。本該是那個被萬千寵愛的公主,帶一點刁蠻任性。而不是現在這個飽經滄桑受盡委屈的樣子。

眼簾上掛著的淚珠苦苦的、澀澀的,他吻去了,卻又流了出來……

屈巫鬆開她站起來,走到火盆旁,拿起紫薑烤的馬肉看了看,竟是一個細細的銀簪子叉著一大塊焦糊的肉。他搖了搖頭,這黑乎乎看著就沒胃口,難怪她不想吃。

見盤子裏還有一塊生肉,屈巫拔出靴子上的短刀,將那肉削成極薄的肉片,用銀簪子串了起來,然後蹲下來,拿著那肉串在火盆上飛快地轉動著。木炭或明或暗地閃爍,不一會兒,肉油就滴到上麵發出了“滋滋”地響聲。

姬心瑤瞪大眼睛看著屈巫像玩雜耍似的。隻見他從一旁的鹽罐裏取了點鹽,碾碎,一手繼續以極快地速度轉動肉串,一手往上撒著細鹽,那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嗬成,竟是萬分嫻熟。頓時,一股濃香彌漫開來。

“唔,看看,有沒有胃口吃。”屈巫微笑著將那金黃色冒出熱氣的肉串送到了姬心瑤的口邊。

姬心瑤吸了吸鼻子,又熱又香的味道讓她不由得悄悄地咽了下口水。她偷偷地瞄了一眼屈巫,見他催促的眼神,便就著他手裏吃了一塊,皮酥肉嫩,嚼一下,肉汁就出來了,再嚼一下,已經滑下了喉嚨,隻留下滿口的好滋味。

姬心瑤從他手裏接過了肉串,一口氣將那串肉吃得一幹二淨。見屈巫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不由得飛紅了臉,有點不好意思地問道:“你怎會烤得這樣好吃?”

屈巫見她吃得滿嘴流油,走到盥洗架旁,試了試銅盆裏的水,見還有些溫熱,便扯下布巾浸在水裏絞得半幹,走回床邊擦著她的嘴說:“在塞外學的,以後慢慢告訴你吧。”阿依古麗的那個神秘部落,要說起來故事就太多了,今天可不是回憶的好時光。

屈巫擦幹淨她的嘴,又抓起她的手,一邊擦一邊說:“我不能久待,我要去找下厲王爺,他對議和什麼看法?”

“他說找幾個人商量再說,可我看這情形,他是想死扛下去。已經有人餓死在街頭了。”姬心瑤憂心忡忡地說。

屈巫將布巾送回盥洗架,拍了拍她的頭說:“我走了,你別亂跑,等我來帶你走!”那口氣,竟似大人對孩童般的寵溺。

見姬心瑤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猶豫,他邪魅地一笑,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我們之間的帳還沒清算。是一次讓我把你吃幹抹淨還是慢慢地吃到不留渣子。你可要好好地想一想!”

姬心瑤漲紅了臉還沒吭聲,屈巫已經閃出了屋子,見紫薑在外麵的長廊上徘徊,便示意她進去,自己轉身躍過牆頭,卻被站在院子裏的栓子嚇了一愣,隨即囑咐道:“明日私下找紫薑,明白了嗎?”

栓子明白不明白,都隻有點頭的份。因為,屈巫早已不見了蹤影。

很快,屈巫已在厲王府的大門口上。那永遠沉默的兩個石獅子一左一右地蹲在那裏,永遠保持著它們那神秘莫測的威嚴。

厲王府,屈巫一共來過三回。一次是為那年正月十八的諸侯會盟,一次是姬子夷死後,再一次就是他將姬心瑤從株林帶了回來。

這三次,他都是從正門進來的,而且三次的共同之處,都是厲王爺主動端茶送客,沒有一次歡迎過他。厲王爺給他的感覺,永遠都像個捉摸不透的迷,特別神秘,特別不解。

屈巫縱身躍過圍牆,上了屋頂。月色朦朧,王府裏聽不見一星半點的動靜,但可見黑暗裏散落著三兩點亮光,那是值夜府兵手中的燈籠。